“哥,你看!”我捧著剛煉好的七味毒蠱,轉過身去給哥哥看。
我和哥哥都是醫者。
“不錯。”他放下手中的活兒走過來,輕輕摸了摸我的頭,帶著讚揚的口氣道:“沒料到你倒學得蠻快,讓你從一階藥毒開始練好像有點多餘了。”
“嘿嘿。”我笑了幾聲,完全是一副土生土長的野孩子樣。
哥哥轉身回去了,繼續搗起藥來,邊搗藥邊回頭笑我:“你這樣大大咧咧的以後誰敢娶你?女孩子的,要收斂些。”
“哼!”我叉起腰看哥哥,說著把頭發往後一捋,開始對他一頓反駁:“誰說我以後嫁不出去啦?我的前途可長遠著呢!”
父親以前說,習醫者心要懷善,才能有好口碑,才能一味藥醫天下。沒有懷著慈善的心,即使你可返死回生,也不會得到朝廷的重用。
當時我懵懵懂懂地聽著,大腦一片空白。我隻曉得,我和哥哥是秦氏的繼承人,我們要把秦家數十年的神醫之名傳承下去,僅此而已。
“愣什麼?”哥哥伸手在我眼前晃了晃,我才從回憶中驚醒過來。
“啊?!”
“走,跟我上山采藥去。”
“唔?……喔!”
我和哥哥住在塞外山下的木屋,這裏環境算好,依山傍水,往前繞過兩條街就是集市,出門徑直走便是藥山了。我們常在那裏采了藥草就沿著山路去到集市買些糧食。
“你要分得清這兩種草,一種有毒,一種無毒。若是以後我不在你身邊,你也要照常上山來采藥草。”哥哥翻著醫書對我講,一會兒若有所思地托腮凝視著我的臉。我尷尬的笑笑:“哥哥怎麼會不在我身邊呐,至少現今是在的,以後也是啊。”說著跳起來撲在哥哥身上。
哥哥的胸膛和父親一樣,溫暖而堅實。我甚至能從哥哥逐漸加速的心跳聲中聽出年少時懵懂的情懷。
“走開!”哥哥被我的“奇襲”嚇愣了幾秒,然後起身把我推開去,害我一下子跌坐在幹得要裂縫的泥土地上。
果然有哥哥在偶爾想撒個嬌也不行啊。
“哎……別生氣嘛,繼續講咯。”我與他對視了幾秒,最後實在忍不住故作傲嬌推了他下,然後看著他臉上的紅暈從耳根漸漸消失。
哥哥重新翻開合上的醫書,從手邊摘下另一種樣子獨特的草:“這種草無毒,但是摘的時候要小心,它的草莖上有很多小刺,紮進去便很難取出了。”
“嗯。”我記在隨身帶著的小本上。
“對了,這樣你應該見過吧?”他的視線掠過一株矮小的草,然後把它連根拔起,舉在眼前問我。
我盯著草藥看了會兒,搖搖頭:“不認得。”
“梆!”
他把手中的藥草往我頭上狠狠一敲,失望地看著我:“秦許韶啊秦許韶,我帶了你四年,少說也上山采過六七百次藥了,這種可是最常見的啊!”
“嗚……下次會記住的嘛……”我帶著些哭腔。
哥哥最怕我哭,無論從三四歲明白事情還是到現在,每當我眼角泛淚,他總是躲得遠遠的,然後叫來父親和母親,指著我說:“阿韶又哭了。”
果然,他本來怒氣尖銳的眼神逐漸柔和起來,落在我模糊的視線上,然後從布包裏拿出方巾給我擦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