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之前的這些年,雖然都未成年,但我們恪守男女有別的禮儀,除非必要,否則根本沒有任何身體接觸。現在他竟然……我可不可以認為,他開始接受我了呢?
他撫摸著我的發辮說道:“我回來了。”他用下巴來回蹭著我的頭頂,鼻息輕輕吹動了我額邊的碎發。他的胸膛有些微的起伏,似是一路奔來,還未平靜下來。我在他溫暖氣息的包圍下,慢慢放鬆了下來。
想著剛才驚險的一幕,我的兩腿還有些發軟。我把右手撐在他的胸前,抬起頭來,把左手舉到他的麵前,說道:“月,剛才好危險,我真怕傷了你。你看,我嚇得,手心都是冷汗呢。”
他微微側過臉,把自己的臉貼到我的掌心,用他溫暖的臉頰,摩擦著我濡濕冰涼的手心。我全身又是一僵,今天是怎麼了,他竟會有如此親密的舉動?
他像是沒有注意到我的僵硬,笑著說:“星兒,小傻瓜,你還傷不到我呢。我都離你這麼近了,你才能感覺到,想傷我,你還差遠了。”
他突然閉上眼睛,密密長長的睫毛輕輕顫動著。他把頭一側,柔軟的唇印上了我的掌心。我徹底石化了,手就那麼僵硬地舉著,動彈不得,任由他的唇在我的手上遊走著。留下一串串癢癢酥麻的感覺。
我的手掌由於長年練武,生滿了繭子。有握劍留下的,有練飛鏢留下的,甚至手掌的邊緣還有練劈木頭時留下的繭子。那麼柔軟的唇,應該會痛的吧。
他一副很享受的表情,用唇描畫著我的手掌,然後是每一根手指。一種曖昧的氣息在我心中蕩漾開來。我突然感到很緊張,用力一撐放在他胸前的那隻手,想要一把推開他,卻沒能得逞。下一秒,他突然睜開眼睛,眼神已經恢複了清明。
他鬆開摟著我的手,又順手牽住我還舉在他麵前的那隻手,說道:“星兒,師父在前廳等我們呢。”說完像是什麼也沒發生過一樣,牽著我走了。
我呆愣愣地看著他的側影,機械地邁步跟著他,腦子就像一鍋粥一樣,無法想明白這突然的熱情和突然的冷淡。就好像大晴天的,突然下了一場雨,接著就天晴了,明明被雨淋透了,卻找不到下過雨的痕跡,連地麵都是幹的。
那感覺,怪怪的。接下來的兩天,我有些刻意地躲開他。連他有意無意投過來的眼神,都回避著。明明是盼望的,為什麼,他真的對我熱情了,我卻想要逃避了呢?
想了兩天,我漸漸想明白了。之前,我一直是將他當做阿嶽來愛的。我崇拜他,愛戀他,遠遠地觀望他,甚至有些懼怕他。
然而,當他真的靠近我了,當他溫熱的呼吸真切地噴到我的臉上,當我在他懷裏,手掌下感受到他強而有力的心跳。我驀然發覺,在我身邊的人,從來都不是阿嶽。
月,因為我的愛,而開始接受我了。若我還是將他當作阿嶽來愛著,對他是不公平的。那麼,我愛月嗎?
月與阿嶽,除了相貌相同,性格也很相似。他們都是自信,堅強而敏感的。然而,不同的時代背景和生活經曆,注定了他們有更多的不同。
阿嶽,家境良好,衣食無憂,學業事業一帆風順。人又長得帥,身邊的女人走馬燈似地換。他太有資格玩世不恭,遊戲人生了。
月,我曾經問過他,八歲前,他的人生是怎樣的。他沉默了一會,告訴我:“我沒有家。”我不死心,又問:“那你以前叫什麼名字?”更長的沉默之後,他說:“我沒有名字。”月說過師父是從離國把他帶來的,那他算是離國人吧。
我又問他:“那你的爹娘呢?”他那一刻的眼神充滿了仇恨,凶狠得嚇人,兩個拳頭緊緊握著,像是要控製自己的情緒,牙齒把下嘴唇都咬出血了。我嚇得不敢出聲,非常後悔問了這個愚蠢的問題。
好不容易他平靜了下來,才淡淡地說了一句:“我沒有爹娘。”那一句話的後麵應該藏著怎樣的仇恨呀。難怪在他的臉上,總有著與年齡不符的成熟。
仔細想來,我是喜歡月的。朝夕相處了六年了,月的勤奮刻苦,聰惠伶俐,堅強隱忍,我都喜歡。
我不是曾經決定,這一世,要為自己而活嗎?之前,我是帶著明確的目的接近月的。現在,我要聽從自己的心意,認認真真地和月談一次戀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