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以後的對練,月就空手對我的劍,即使這樣,每次還是以長劍被奪而結束。而我,也常常被他打得受傷。若哪次隻是有些淤血,都是輕的了。即使運內力抵擋,吐血也是常有的事。好在師父教的內功心法,我已經掌握了大半,內力進步很快,倒沒有真正受過內傷。
我知道月這樣對我,是為我好。不過,他冷然的表情,總讓我懷疑,他能否喜歡上我。
一轉眼,我已經十二歲了。我的武功進步很大,現在,不用輕功,我已經可以和月對拆十招了。而月,若是用上輕功,已經可以和師父勉強打個平手了。
十五歲的月,已經要開始接任務了。明天,師父就會帶著月去執行第一個任務。
躺在床上,我無法入睡,來到山穀六年了,我第一次失眠。之前,我有一個錯覺,總覺得這一生,就這樣了,我和月將在這山穀中白頭偕老,永不分離,這樣的神仙日子,真好。
現在,我不能再逃避現實了,眼前是我一直刻意回避的事實:我們是殺手,我們是在刀尖上搏命的人。
這時我已經感覺到,我們雖然隻跟師父在一起住,其實我們隸屬於一個強大的組織。我隻知道這個組織叫作“無影閣”,想要脫離這個組織,恐怕很難。我有些絕望了,絕望到立刻就想得到那個誓言。
現在,就是現在,我要去問他。我穿上外衣,走到門外,看向月的房間。他已經睡下了吧,房間已經熄了燈。那就去看他一眼吧,我還從來沒動過這樣的念頭呢。也許是因為即將到來的分別,讓我失去了冷靜吧。
我輕輕走到他窗前,窗戶半掩著。今夜是初五,月光不夠亮,看不清屋內的情形。我突然想要進屋去看看他,也許,以他的警覺,我一進去就會被發覺。可我不想轉身回去,我有些衝動地想要放任自己一次。
我還從未進過月的房間呢,沒想到第一次進,卻是黑燈瞎火地從窗戶進。我自嘲地笑了笑,一縱身,從窗戶躍進了房間。我憑著感覺摸到了床的位置,差點叫出聲來。
月穿著整齊地坐在床邊,好笑地看著我道:“星兒長大了,學會偷男人了啦。”
“你,你……”我氣得說不出話來。
過了半晌,我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很認真地說道:“月。”
“嗯?”
“我喜歡你。”
“我知道。”
“那你喜歡我嗎?”
沉默了一會,他說:“殺手不能有弱點。”
很好,他不是不肯接受我,而是不能接受我。我要努力練武,讓自己強大起來。不會成為他的拖累時,他就會接受我的,一定會的。
不過,看來今天是不可能要到那句誓言了。我走近一步,仔細地看著他。以我現在的身高,剛好和坐在床上的他平視。不知是不是夜色太濃的原因,今夜的他看起來很溫柔,我想要記下這感覺,記下他這一刻的表情。
看不清他冷峻的棱角,那微微翹起的性感薄唇,和閃著溫柔光澤的眼眸,讓我覺得今夜的他好親切。
“我會回來的。”他突然開口說話了,原來他知道我心中所想。
“你說話要算數。”我有些哽咽了。
“好的。”
“你不許看別的女人。”等我,再過幾年,我就長大了。
“好的,不過,你還算不上女人。”這個人,不氣我不舒服呀。
“你……你也不許想著別的女人。”你的心裏,隻能有我一個。
“好的。”
“你要記得想起我。”
“好的。”
我想,我們要說的,能說的,都說完了。我隻好轉身,開門,離開。
第二天,我沒有去送他,我刻意地,想要避開任何看到他背影的機會。
一個月後,當他回到山穀的時候,我正在梅花樁上練飛鏢。隨著身形的移動,一枚枚飛鏢打入十幾米外的靶心。
當我聽到背後飛快的腳步聲時,心知財叔在這個時候,一定不會打擾我,而師父他們又沒有回來,於是毫不猶豫地回手就飛出三鏢,準確地攻向身後來人的上中下三路。隻聽見“叮叮叮”三聲,飛鏢釘入了我身後的樹幹裏,一寸長的鏢身幾乎全部沒入樹幹。
當我看清笑吟吟地站在樹旁的月,驚叫一聲,飛奔過去。剛剛站定在他麵前,就被他一把攬入懷中。我立刻變得僵硬了。他抱住了我?哈,他也想我了!果然,分開一段時間,讓感情升溫很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