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室的酒香,看著空空如也的幾個空壇子,我發現隻有我、李涚衝和伍文定是清醒著的。
楊兆懋搖搖晃晃地站起身,含糊不清地指著門口說:“嗯……走!趕緊……趕緊回去……回去……準備!我終於……能和……我們木槿在一起了!小木槿呀!你可得等等我!過幾日……過幾****就娶你過門!”
鸚哥自然喝的也不少,他兩腮通紅地拍了拍楊兆懋的肩,手指一伸挑了一下我的下巴,又指著伍文定道:“我們仨……仨對!你娶你的木槿,我娶我的鬱鳶,你娶你的衝兒,這全天下的有**都成眷屬!”
看著李涚衝和伍文定瞬間羞紅的臉,我急忙將鸚哥向門外拉去:“你喝醉了,天色不早了,我們快回去!”
鸚哥笑著拍了拍我的臉,自我手中掙脫出來對楊兆懋說:“你別急著回去呀!放心,有你和你們家木槿在一起的時候!”
沒想到鸚哥喝醉竟然是這樣……我有些無奈地勸道:“再不回去,金盞又要著急了!做你的貼身小廝真是受罪,成日被你偷偷甩掉不說,你還總不告訴他你去哪裏,金盞每回都要問素馨才知道去何處找你,你這不是故意讓人家著急嗎?”
伍文定撓了撓腦袋說:“自由,你把升庵送回去吧!勤升和寒清我會去送。”
我看了一眼立在他身側的李涚衝,點頭道:“好!勞煩你了!”
李涚衝卻紅著臉,低聲對我說:“明日……明日……未時我去你東邊鋪子找你!”
下意識地看了一眼正背著我們拉起楊兆懋的伍文定,楊兆懋這廝此時正癱坐在地上手舞足蹈,看得出,今日這頓飯著實解決了他心頭一直以來最大的一樁心事,興高采烈之情溢於言表。
而李涚冰則正趴在桌上呼呼大睡。
鸚哥像頭豬一樣,我費力地拖著他朝門口走去,方才讓小二去雇了一頂轎子。可經過一扇門前,我的腳步立刻頓住,因為自那門裏麵我聽到兩個有些熟悉的聲音。
“石楠哥哥,你別喝了!”一個有些焦急的小女孩的聲音。
而那男子像是在唱也像是在說:“何時是盡頭?何時是盡頭?何時……”
女孩清脆卻滿含擔憂地打斷男子:“石楠哥哥,你別喝了!”
一陣窸窸窣窣的響聲過後便是“啪”地一聲瓷器落地的聲音,與之相伴的還有女孩的尖叫聲。
男子衝著門口大喝一聲:“小二!上酒!”
我還未反應過來他們這演的究竟是哪一出,腿腳麻利的小二就端著酒壺過來了,我將正趴在我肩頭睡的像頭豬一樣的鸚哥交給小二,讓他先把鸚哥弄到轎子上,我則接過小二手中的酒壺推門而入。
這大半年時間裏,除了去年入秋去先生家看師母和上次李石楠來代先生給鸚哥回拜師禮之外,我都沒有見過李石楠,不知是因為他此時有些醉還是真的是如此,李石楠較先前憔悴了許多,也消瘦了許多,原本就有棱有角的臉頰現在愈發菱角分明,瘦黑的厲害。
他聞聲自與紫笑的推搡中抬起頭來,原本含糊不清的眸子瞬間有一絲亮光一閃而過,卻又轉瞬即逝,搖搖晃晃地站起來想要離開。
而紫笑看到我,則是滿臉的驚恐,我估計她定然是私自出府的,若是被大夫人知道,定然要數落一頓。
我攔住李石楠,看向紫笑:“你放心,我不會將此事告訴你娘,現在天色不早了,你趕快回去吧!你四哥也喝醉了,現在在門口小二雇的那頂轎子裏,你正好將他送回去吧!”
我將視線收回到李石楠身上,剛想問他究竟怎麼了,卻不料紫笑大笑了兩聲,斜睨著我說:“你現在還不是我嫂子,就想管我這個小姑子了?”
紫笑這話著實讓我癟了半晌說不出話,我深吸一口氣笑道:“你愛回不回,反正你哥喝多了正在外頭吹冷風!”
心中實在是擔心鸚哥,但是李石楠這處我又想問問清楚,一是這幾回見他感覺他對我疏遠了許多,二是看他現在這個樣子定然有什麼心事,他既然是先生和師母的兒子,先生和師母待我不薄,他有心事我自然也該竭力幫襯開導著。
李石楠被我攔住也不再向前走,隻雙手垂立原地站著,而紫笑則冷哼一聲摔門而去。
我衝著紫笑離去的方向大聲說:“別忘囑咐服侍的丫頭,夜裏別睡著了!記得勤給鸚哥水喝!”
紫笑這個小丫頭對我一直是愛理不理,但是對鸚哥她這個親哥哥卻是親昵的很,除了老鋪子開張那****去鋪子以外,之後也常去鋪子找鸚哥,但是她和李石楠見麵的次數我一個手就能數的過來,實在是想不通她此時為什麼會和李石楠在一起。
使勁搖了搖頭,估摸著他們兩個也是偶遇吧!
許久未見,還真是不知該如何開口,二人回到坐上沉默半晌,我才問道:“你……還好嗎?”
李石楠抬眼瞧了瞧我,我給他倒上酒說:“你既想喝,那我陪你喝個痛快!”
李石楠苦笑一聲,看著我說:“瞧,這就是你的與眾不同之處!”
他這話前言不搭後語,讓我微微怔了怔,可還未來得及仔細思考李石楠的話中之意,他就已端起我的酒杯遞到我手上,徑自碰了一杯,一飲而盡。
我被他搞的有些莫名其妙,小心翼翼地問:“難表,你……怎麼了?為何要借酒消愁?”
李石楠挑眉一笑,放下酒杯,問道:“我問你,如果你知道自己喜歡之人的家族與自己家有深仇大恨,那你還會喜歡他嗎?”
我轉了轉眼珠:“你的意思是,你喜歡的人和你家有深仇大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