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藏形匿影謀私利(1 / 3)

夏至這日,淅淅瀝瀝下了多日的春雨終於停止了腳步,匿於雲中。

我悄悄走到王守仁身邊,低聲問道:“一會兒打算如何說?”

他沉吟片刻道:“除了我爹那部分,其餘照實說!”

我有些不滿地道:“你這是‘護老子’的行徑!”

“其實,今日我說與不說,結局都早已定下,我們如今的這些都隻是徒勞無功的掙紮罷了!”王守仁神色淡然地說。

我瞪大雙眼問:“你為何如此說?什麼叫‘結局早已定下’?什麼叫‘徒勞無功的掙紮’?你究竟是何意?”

我的聲音不禁大了些,將鸚哥幾人吸引了過來,鸚哥一臉警惕地瞪著王守仁問:“你又欺負鬱鳶了?”

使勁拉了拉鸚哥的袖子,我不滿道:“一,在此場合下叫我‘自由’,二,沒有‘欺負’,三,沒有‘又’!”

鸚哥撇撇嘴道:“你沒事就好!”

我不以為意道:“強悍如我,能有什麼事?你們跟蹤都穆,可有查到什麼?”

沒想到鸚哥的臉瞬間紅了,我不明所以地看了看李石楠,他依舊是一臉淡漠的樣子,我又低頭看了看身旁的串鈴,她也是悶聲不語,一副小家碧玉的模樣。

我撫了撫額問道:“你們三個到底搞的什麼鬼,定是查到了什麼有用的線索不告訴我們,其實,我們也查到了,或許比你們查到的線索更勁爆!”

就知道鸚哥會如此反應,他一臉期待地笑著問:“什麼線索?你們查到了什麼有趣兒的?快說來聽聽!”

我故意賣著關子說:“一會兒你們聽伯安說罷!”

忽然想起一件嚴重的事情,立刻斂了笑意說:“據我們所知,今日來的這些人當中還是有細作,我們要如何才能將其捉出呢?”

鸚哥幾人皆是一副吃驚的神色,還未等他們幾人說話,王守仁便擺手道:“我已知是誰,對方不足為懼,我們該如何便如何。”

看他一臉自信的表情,我便不由自主地放心許多。

人漸漸多了,待大家一陣寒暄之後,德成率先說道:“不知在座各位進展如何?”

“諸位且慢,且等老夫給諸位介紹這位右通政焦芳焦大人,因吾等操辦聯名上奏之事,一直在為程大人奔走的焦大人方才得知我們在此處有會盟,此次特地來與吾等一道,還請諸位原諒老夫的莽撞!”王瓊王大人恭敬有禮地對在座的人解釋道,但是站在他身旁的馬文升卻以一種鄙夷和不屑的眼光看著這個焦大人。

看著此時正站在王大人身旁的這位頭戴黑漆方帽不言自笑的焦芳,我將周遭的附和之聲、寒暄之聲以及應答之聲完全忽略,皺眉道:“這個焦大人,真的是……焦芳?”曆史上那個將會依附劉瑾閹黨、腹內草莽的不學無術的焦芳?我搖搖頭,曾經想象中奸巧狡黠的焦芳著實與眼前這個慈眉善目的老者相差甚遠。又突然想起,那晚那個馬侍郎好似提到了焦芳,若是真如馬侍郎所言,這個焦芳確實是與馬文升等人一起為程伯父伸冤的。

德成不明所以地說:“你此問倒是多餘,朝中叫焦芳的大人也唯此一人,我已能猜測他此次為何前來。”

“為何?”我下意識地問。

“程大人的嶽丈是官至從一品少保李賢李大人,而焦芳,則是李大人的學生,他與程大人有這層關係,為其奔走倒也說得過去。李大人聲望甚高,清廉而博學,曾被讚許為一代治世良臣,”德成皺了皺眉,話鋒一轉道:“但是,為何會教出來一個如此蠻橫粗鄙、人品庸劣、鼠肚雞腸之人呢?”

沒想到此時焦芳還未依附於閹黨卻已有了這種非議,我皺眉問道:“你如此評論這個焦大人,是否因為當年大學士萬安與人閑聊之時無心所言‘不學如芳,亦學士乎?’致焦大人遷怒於彭華,對外揚言‘若吾與學士失之交臂,定殺彭華於長安道’,駭得彭華將焦芳此言告訴萬安,最終使萬安不得不將原為編修的焦大人晉升為大學士之事?”

德成點頭道:“這是原因之一,當年此事傳的沸沸揚揚,你也必是知道,因著此事他陰狠且蠻橫粗鄙的脾性便為世人所知,還有另一層原因是此人習慣在背後議論旁人,因此不為朝中同僚所喜,著實可悲!”

“德成,那你方才所言算不算是在背地裏議論他人?你說你日後會不會不被同僚所喜?”張含不合時宜地說了一句令德成極沒麵子的話,場麵瞬時有些尷尬。

鸚哥拉了拉張含的袖子,白了他一眼,張含卻不明所以地問:“升庵,你總是拉我作甚?今日這麼多的人,快放開我,兩個大男人拉拉扯扯的,像什麼樣子!”

我強忍住笑意,剛想去勸說幾句,沉默許久的王守仁說道:“我倒覺得,這個焦芳是個仗義有能力的,他的先生李賢李大人雖已病卒,但是焦芳依舊前來為其女婿程大人奔走,算是義士。且當今聖上英明決斷,若是此人當真胸無點墨又豈能坐到此正四品的位子?他若非毫無真才實學,又如何能從被貶謫至貴陽後不久便遷為霍州知府,之後一步步升至如今的位置?要知,自我大明開朝以來,每代帝王所封賞的三品以上官員少之又少,能做到四品便實屬不易。且不論他是否是鴻儒碩學,單單這被人踩到地上再翻身而起,直至小有成就的韌勁也是值得稱頌和學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