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或許是人世間最為神秘深邃的東西。孤雲的離去,肖洛維的死去,讓許多事情突然成了個未解之謎。比如孤雲為何甘願做劉氏的麵首,他有那麼高深的術法,要守護煙蘿還不簡單?又比如肖洛維,為何要如此大費周章的去貪汙國庫庫銀,如他那般老謀深算之人,如果真要如此貪腐,定也不會留下如此糊塗的一大敗筆。那多年下來,他貪汙的有何止隻是二百萬兩,就單隻是那儲藏於密室中數不盡的珍奇之物,哪一件不是貢品,那一個不是價值連城,若他人說這些不是他貪腐過來的,殷念遠打死都不信。可這麼多年來,文武百官還是一個勁兒的認為他是號清官。清官,好生的諷刺,如此多年,他把尾巴夾的可真緊呢,尤其是在遇到殷念遠後,他夾的更緊了,一點把柄都不曾留下。由此可見肖洛維的功力如何的高深,可他卻硬是載倒在這二百萬兩庫銀上,怎不叫人懷疑他的動機?
其實這世上晦深莫測的又何止隻是世人窺視著的秘密,即便是最為普遍的一個“情”,也讓世人為之暈眩。“情”之一字,太過深邃,太過複雜,實在是讓人難以掌控。
煙蘿回來了。這讓那個本已波動不安的家族立時掀起一陣巨大的狂浪,有欣喜萬分,也有焦慮重重,更有怨氣衝天。
煙蘿人還未到城門,便見鄔崖子遠遠的站於城口焦慮不已的引頸長望,任著正當午的烈日狂打在他的身上,奔湧的汗液直將他一身乳白的衣物浸染了一層又一層,似水中打了個水戰。然而,那雙憂慮中夾雜欣喜的眼眸在見到煙蘿的無恙後,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隻是淡淡一句:“回來就好,府中還有許多事等著你呢。”轉身跨上馬背,駕馬離去,留給煙蘿的隻是一個孤寂的背影。
“卯時未到他就在這了。”這是守門士兵說的,“這幾日他一直這樣,一站就是大半天。”
然而,帶給煙蘿的詫異又何止如此。人剛一路過百濟堂,身旁的殷念遠便淡淡一笑,眼神中帶著說不出的高深與莫測:“鄔二小姐,看來你的家人要來接你了。”隻是那句過於強調的“家人”二字,竟帶著微微的譏諷。一勒馬,帶著他的屬下飛速離去。
說起來來殷念遠也夠狠、夠陰的,在那些正派人士一攻入了月穀後,他便立馬將那些一直守護在月穀之外以防突發意外的羽林軍全給悄悄調離了回去,任他江湖之事江湖了,讓他們自個兒鬥個夠,他來個隔山觀虎鬥,坐收漁翁之利。
殷念遠剛走未久,就見一頂華教緩緩於煙蘿麵前停下,滿頭銀絲的鄔老夫人在侍婢的攙扶下,顫巍巍的從轎中走了出來,淚痕交錯:“好孫女啊……你……你可回來了。”
也不管煙蘿身子因多日未洗,身上隱隱散發的酸臭氣,便一把上前將她摟入懷中,心肝兒的哭訴著。弄的一旁陪同而來的眾人也跟著掉淚,雖然其中有許多水分。
目光呆滯的看著鄔老夫人,微微垂下眼眸,任嘴角緩緩的溢出一份譏諷似的笑意。難怪殷念遠要那般言語了,當真是假的夠可以了,讓她覺得這些的人的眼淚還真是不一般的廉價呢。隻是,究竟有多久未見了,為何會隱隱覺的眼前這個長者突然蒼老了許多,是錯覺嗎。
在大街之上哭哭啼啼畢竟不成體統,不久,便陸陸續續的有人上來勸慰,盡其馬屁之能事。例如鄔呂氏(長房鄔思環之妻)。
“老夫人。既然二小姐安然回來了,就請老夫人寬寬心。妾身看啊,二小姐連日來舟車勞頓,定是又饑又累,還是先請二小姐回去吧梳洗一番,以作早些歇息吧。再說寧公公還等著要早些見到二小姐好向娘娘回稟呢。”
一番言語,說的在情在理。鄔老夫人連忙以絹拭淚,連忙向轎夫喚道:“快,快扶小姐上轎……”
煙蘿心中淡淡一笑,緩緩的向那彎腰躬身恭候著自己的轎夫走去。轎簾一起一落,將滿眼寂然空洞的煙蘿隔絕於了世人的眼中。隻是在轎簾落下的一刹那,她看到了那對母子,遙遙對望向這兒,滿眼的激動與歡欣。尤其是那羅氏,竟然當街向上蒼合十跪拜了起來。
還真是不長進,曆經了那麼多事,這對母子怎麼還是如此的天真。
對於煙蘿的回來,鄔思洞等人可謂是恨的咬牙切齒,直咒煙蘿怎麼未被那綁架之人給殺死,但然,當麵上煙蘿時,卻是另一番曲意逢迎的表情,變化之快,實在是讓人望塵莫及。而鄔思賢,他的表情卻是值得讓人好好的研究一番,一如繼往的冷眼相待。煙蘿剛梳洗完畢,便立即抱一大堆的賬本過來。
“這些東西二小姐今日應該可以核查完畢吧。”這是他說的第一句話,“府中帳冊絕不能有絲毫差錯。”
美眸緩緩的掃過這一大堆賬冊,煙蘿不禁微鎖起淡眉,她剛回來,就迫不及待的要向她壓榨了:“有三叔打理,侄女放心。”
鄔思賢像是看怪物一般的盯視著煙蘿,而後更加肅穆的說道:“鄔氏家族之人,除了自己,從不信任任何一人,二小姐不該忘切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