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沈建業的問題,跟作為第一副書記的王清華,基本沒有什麼直接的關係,王清華分管組織和黨建工作,沈建業的問題是腐敗案件,如果硬要拉扯上關係也未曾不可,都是為黨和國家工作嗎。廖天明這樣做無疑是在給王清華傳遞某種信號。不過王清華也不想過早地參合這種事情。中國的國情非常特殊,往往一個民營企業的腐敗,就能揪出一幫子的官員。這種看似有悖常理的事情,在中國卻非常的普遍。
如果在過去,王清華會直言不諱地把萬重山推在前麵,可是他現在覺得自己完全沒有這個必要做出頭鳥。沈建業的問題雖說是一個民營企業的腐敗問題,但也不能不說是領導之間鬥爭的結果。估計廖天明早就開始盯上沈建業了,想從沈建業的身上下手,找到萬重山的突破口,如果自己貿然塞進去一杠,其結果勢必把自己也卷進了這場意義並不是很大政治鬥爭中去了。
Y市的情況,跟X市不一樣,從表麵上看是腐敗問題,其實質還是權力的角逐,無論是廖天明還是萬重山都沒有裘學敏那樣的膽略和魄力,不會幹出什麼驚天動地的事情來。他們隻是希望在權力的角逐中,找到一個自己認為更加合理的平衡點。如果說裘學敏是有意竊國的諸侯的話,那麼廖天明和萬重山隻能算是兩條蟲而已。
就連唐福雲,也在打著自己的小算盤。從王清華來到Y市的一切事實都證明,唐福雲無論跟廖天明還是萬重山都不是一條心,隻是在職責的分配中,似乎有些偏向廖天明,但也總是站在中立的位置,跟廖天明站在一個立場,也絕不想得罪萬重山。在王清華看來,唐福雲的這種做法,無疑是在等待某種機會的到來,機會一旦到來,他會將廖天明和萬重山統統搬到,自己再去順理成章地爭取市委書記的位置。所以他最想看到的結果,不是廖天明倒下,也不是萬重山倒下,而是兩敗俱傷,他則能從中漁利。
沈建業的事情,對唐福雲來說,無疑就是一個很好的機會。他想挑唆廖天明跟萬重山翻臉。同時他也非常清楚,萬重山絕對不會束手就擒,一番生死搏鬥之後,兩個人必然會元氣大傷,他便可以從中取便。不過廖天明到底會不會上唐福雲的套兒,就很難說了。廖天明也不是傻瓜。
唐福雲說完,看著廖天明道:“廖書記,怎麼處置,你拿主意吧。反正我覺得這個沈建業背後肯定還有問題,如果不把他抓捕歸案,整個事情就不會真相大白。”唐福雲提醒聊天,現在該是出手的時候了。
廖天明卻始終一言不發,坐在沙發裏麵也兩眼平視,雙手交叉,悠然自得地玩著自己的遊龍八卦掌。唐富雲說完了,他略微停頓了一下,用柔和的目光看了一下身旁坐著的王清華。王清華能把譚明月、裘學敏這些人搬到,無論是廖天明、唐福雲,還是萬重山,以及Y市的其他一些頭頭腦腦,對王清華還是不敢小視的。他們不會把王清華看作是一個隻有二十來歲的年輕人。但偶爾他們的心裏也會犯嘀咕,覺得一個二十來歲的年輕人,搬到譚明月和裘學敏總有些不可思議,似乎如同虛幻一般,壓根就沒有存在過一樣。
廖天明既然想讓王清華說話,王清華就不得不說兩句了,但是也不能說的太直接了,隻能避重就輕道:“腐敗問題是當前社會形勢下,一個非常普遍的問題,黨員幹部中有腐敗分子,在民營企業家也存在腐敗問題,同樣是腐敗,我覺得這兩者還是有定區別的,黨員幹部的腐敗,會造成一個部門,一個地方的混亂,甚至會在一定程度上大大降低政府信譽,而一些民營企業家的腐敗,充其量也就是搞垮一個企業。當然民營企業家的腐敗也不可輕視,因為他同時也會阻礙,甚至破壞一個地方的經濟建設。”
王清華看似講了一大通大道理,其實等於什麼也沒有說,就算是給廖天明交差了。不過王清華的話同時也在非常含蓄地提醒廖天明,不要輕舉妄動。
唐福雲坐在沙發裏一聲不吭,王清華說完了,就抬頭看著廖天明,等待廖天明發號司令,廖天明卻半天不說話,過了好長時間,站起來道:“我看今天就到這裏吧。富雲同誌,處理沈建業的問題,還要靠你。你主管政法工作,多跟公安、檢查方麵溝通溝通,多聽聽他們的意見。該怎麼處理怎麼處理吧。”
廖天明果然是個老狐狸,唐福雲慷慨激昂了半天,廖天明還是把責任推到了他的身上。唐福雲隻好站起來悻悻道:“好吧,我盡力而為。”說著夾起筆記本,跟王清華笑了笑,準備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