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飯,王清華沒有去宿舍,直接回了辦公室。燕妮亦步亦趨地跟在後麵。王清華道:“你回去休息吧,下午按時來上班就是了。”燕妮不說回也不說不回,一直跟在王清華後麵。王清華就開玩笑道:“是不是吃了一頓請,覺得虧欠我。要是你不想回去的話,就和我一起去辦公室,幫我把那一堆東西收拾收拾。”
那一堆東西都是這些天下麵的人送來的,王清華也無心整理,堆在套間的床邊,堆得跟小山一樣,除了各式各樣的煙酒之外,就是五花八門的禮品。送錢的可以拒絕,但人家拿來兩條煙、一瓶酒,你就沒辦法拒絕了。如果拒絕了,人家會說你假清高。反正也不值幾個錢,最好的軟中華也就是七八百元一條。王清華一直抽上海產的紅雙喜,那些煙放在那裏也沒有用。
燕妮好像還為剛才說錯話後悔,低著頭一直不說話。進了辦公室,王清華正要倒水,燕妮急忙搶過茶杯給王清華泡了一杯薰衣草,放在王清華麵前。
“你進去整理吧,都在床邊堆放著。”王清華坐在沙發裏點了一根煙,想把這段時間的事情在腦子裏擼一擼。這段時間的事情實在有些太複雜了,別的不說,就蘭滄海的事情就夠王清華頭疼的了。蘭滄海後麵牽著蘭英。上次見到蘭英時候,王清華已經從蘭英的眼睛中讀出了幾分哀怨。她在哀怨什麼呢?哀怨自己坐視不管,還是哀怨她的命運多劫。自己跟蘭英是有情誼的。
可情誼到底又是個什麼東西,王清華幾乎有些搞不懂了。一個女人對一個男人的獻身,難道就是情誼嗎?那麼那些小姐不就是對跟自己上床的每個男人都有情誼了嗎?想到這裏,王清華不由笑了一下。暗自自責,自己這是什麼狗屁邏輯嗎。小姐畢竟是小姐,跟一個正常女人是有區別的,她們已經衝破了潔身自好的道德底線,把自己的身體當成了賺錢的機器。跟男人上床當然就不存在情誼不情誼的事情了,已經完全變成了一種交易。
蘭英是愛自己的,愛的願意把自己的身體交付給自己,跟自己享受人間最玄妙的境界。對於一個女人而言,這是需要勇氣的,這種勇氣是需要她們用一生的幸福做賭注的。這或許就是一種情誼。然而這種情誼多少會讓覺得是那麼的沉重。好像一個男人一旦接受了一個女人這份情誼,就必須對這個女人的一生負責到底。
蘭滄海是蘭英的父親,蘭滄海如果進了監獄,起碼可以說把蘭英一生中三分之一的幸福葬送了。無論父親犯了什麼樣的錯和罪,作為女兒都不希望父親遭受命運的折磨。而作為蘭英的男朋友,從道義上講,王清華覺得自己起碼有義務對蘭滄海做一些事情。但是從法律上講,自己又不能對蘭滄海施以援手。
如果蘭滄海僅僅是收受了唐範海那一百萬賄賂的話還好說一些,問題是關鳳鳴一直抓住蘭滄海和藍菊集團的事情不放,認為蘭滄海肯定跟藍菊集團有某種瓜葛,利用手中的職權為藍菊集團謀取了利益。不過關鳳鳴的這種猜測也不是沒有道理。蘭滄海和吳菊仙的關係明明白白地在那兒擺著呢。無論是誰都不可能不懷疑,這裏麵有貓膩。
讓人不可思議的是蘭滄海在交代問題的時候,沒有交代自己跟藍菊集團的問題,反而供出了自己的老領導現任省委副書記田明軒。蘭滄海也許認為,把田明軒供出來之後,隻要上麵想保田明軒,就不能拿自己怎麼樣。這是變相地在跟省委叫板。這種叫板是BI著省委做出選擇。而且一旦處理起來,蘭滄海自己也隻能算是個脅從犯。
然而蘭滄海錯在錯在過於意氣用事。他一旦把田明軒供出來,就會讓省委陷入非常尷尬的局麵。田明軒在省委這麼多年了,下麵的關係自不必說,就是王大成書記也不會願意看到田明軒身陷囹圄。何況現在要殺出了一個顧梁書記,在力保田明軒。一旦田明軒保下來,省委的目光馬上就會轉移到蘭滄海的身上。說不定為了保田明軒,把他蘭滄海秘密處理了,也不是沒有這種可能。
想到這裏,王清華感覺後背上不由滲出了一層冷汗。如果自己的推斷成立的話,蘭滄海就隨時麵臨著死亡的考驗。王清華對顧梁的手段是有所耳聞的。
據小道消失說,顧梁在下麵做市委書記的時候,搞了一個農業項目工程,名為“滲水灌溉”,向國家申請了三十多個億的項目資金。資金下來後,卻因為技術、水資源等方麵的原因無法實施,工程隻做了個樣子也就不了了之了。剩餘的項目資金當然也挪作他用了,顧梁的口袋裏自然也裝了不少。可是這件事情被一個著名電視台的記者采風的時候,無意中發現了,就開始追蹤報道。不想剛剛報道了一期,就被顧梁發現了,派出各路人馬,封鎖各個交通要道,在全市範圍內拉網式地搜捕這位記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