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清華道:“我也是沒事隨便問問。早就聽說老胡同誌要調任河灣縣縣委書記了,調令遲遲下不來,所以就……”王清華故意將話說了一半,留下餘地讓裘學敏猜。
裘學敏就指著王清華笑道:“你小子是不是對老胡空下來的位置又有什麼想法了?要不這樣,這個位置我給你空下來,廣播電視台台長的位置,你就不要再糾纏了。原和平那家夥,你不是不清楚,整天跟個小喇叭一樣,在市委都這樣,到了廣播電視台還不折騰到天上去?”
裘學敏很隨意地就將一次交易放在了王清華的麵前。裘學敏心裏也清楚,王清華如果跟他對著幹,也死盯住廣播電視台的位置不放,他也沒有絕對的把握能拿下廣播電視台的位置。
可是王清華也不是傻瓜,如果在一個縣域經濟中,廣播電視台的位置還真沒辦法跟縣委辦公室副主任相提並論,但是在市這個級別,一個市委辦公室副主任,就沒辦法跟掌握一方喉舌的廣播電視台相比了。
王清華就裝了個糊塗道:“裘市長抬舉我了。廣播電視台台長由誰來當,老胡離開後留下的位置到底給誰,跟我能有什麼關係呢。我也不想參與。不過……”王清華說著略微停頓了一下道,“我聽說市委那邊好像有意向讓原和平去。原和平在市委辦公室副主任的位置上已經待了好多年了,按資格也早該動一動了,就是因為他那個毛病,上麵才一直壓著王書記。要不然也該扶正了。”
裘學敏笑了笑,似乎明白王清華的意思。但他絕不會輕易相信,王清華會輕易把蘭滄海賣給自己。
眼看著已經十點過半了,王清華就站起來道:“時間不早了,我也該回去了。打擾你們這麼長時間真是不好意思。”說著又給裘媽媽打了個招呼,看了一下裘婉兒,準備離開。
王清華沒有給裘婉兒打招呼,盡管今天明裏是衝著裘婉兒來的,但實際上的深意還在裘學敏身上。不給裘婉兒打招呼,也是不想讓裘婉兒產生誤會。
出門的時候,裘學敏略將屁股抬了抬,就給兒子使了個顏色,讓兒子代自己送王清華。裘大少爺剛要去送,早被裘婉兒擋在了前麵。裘大少爺也隻好退了回去。王清華是裘大少爺心頭的一塊傷疤,他曾經被王清華打的跪在王清華腳下求饒。這種恥辱,他不會輕易忘記,但他也不會在自己的家中跟王清華鬧僵起來。他或許是在等待一個機會,等待一個讓雙方都不會尷尬的機會。
裘婉兒一直把王清華送到樓下,看著王清華離去,才返身上樓。
裘婉兒一從王清華的眼前消失,王清華馬上拿出手機,打了兩個電話,第一個打給了關鳳鳴,將自己剛才在裘學敏家的情況大致給關鳳鳴陳述了一下。關鳳鳴就哈哈笑了笑道:“你一個大市長,突然之間變得對我一個無用的糟老頭子如此信任,實在讓我有些受寵若驚啊。”
關鳳鳴當然隻是玩笑話,即便是王清華現在是市長、市委書記,甚至省委領導,關鳳鳴也不會平白無故產生受寵若驚的感覺。範仲淹有句話,叫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關鳳鳴離這個境界可能還有一定的距離,但關鳳鳴的心境絕對能達到這個境界。關鳳鳴幹完這一屆,就要正式退休了,老婆整日瘋瘋癲癲的,兒子還被關進了監獄,人這一生中,到了這種地步,隻要不再倒黴就算是一種福氣了,無欲則剛,關鳳鳴已經無所求了。
王清華也知道,關鳳鳴的話中無不包含了另外一種意思,就是對王清華在蘭滄海和裘學敏,以及兩個人的女兒之間的遊弋的困惑和解嘲。
感情對一個人來說都很重要,但是人一旦到了王清華這個位置,自然而然地就將感情放在了更加其次的位置。如果王清華被感情左右,那麼馬上就會麵臨被人利用的危險。剛剛進入官場的王清華已經吃過這方麵的虧,被李高矚利用,被蘭滄海利用,甚至被原清水鎮黨委書記馮龍利用。
“關主任,你就不用拿我打趣了,還是給我拿拿主意吧。”王清華在電話裏以請教的口吻說道。
“讓我看,裘學敏現在也很矛盾。一邊是自己的女兒,一邊是自己的宿敵,更微妙的是,自己的女兒竟然看上了自己的宿敵。為了女兒的他前途和將來,他希望你這個未來女婿能夠興旺發達,前途無量。可是作為宿敵,他又不得不對你防範再三。”關鳳鳴說著停頓了一下,好像很不願意地說道,“可是你們之間又多了一個蘭書記,還有蘭書記的女兒蘭英。這把事情就搞的更加複雜了。我敢說,裘學敏現在的心態是既不想傷你,又不想放過你。所以,要讓我給你建議的話。我隻能給你忠告,走一步看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