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迦柔才剛回到太和城,李承鐸已在副詔府等她許久,她正想裝累教他回去,好讓自己能夠歇息,他卻早跛著腿走出來迎接她,對她露出陽光般的笑容。
“妳回來啦!我幾天沒見到妳,真的很想妳。”
他溫和的聲調,感覺跟以前的輕浮不太一樣,鳳迦柔能察覺出他的轉變,他的眼神比以前更加真誠,更加溫柔,隻是他的殷勤對她而言,已顯得多餘不重要。
“李少主找我有什麼事嗎?”
李承鐸聽到她對自己的稱呼,心裏突然湧起一陣寒涼,有些欲哭無淚,他望了一眼她身後的段氏兄弟,問道:“可以先請他們離開嗎?”
鳳迦柔正想拒絕他的要求,兩兄弟卻很識相的先行告退,隻留兩人在前院,斑斕的樹影下,默然相望。
“柔柔……”李承鐸先開了口,見她沒反應,他便進一步想拉起她的手,卻被她迅速揮開。
“我現在是副詔,別跟我拉拉扯扯。”
她冷著聲音警告他別碰自己,李承鐸的眼神頓時黯然下來,啞著嗓子問:“妳還是不願意原諒我嗎?”
“沒有原不原諒,我隻是不喜歡你而已。”
鳳迦柔說得直白,他反倒笑了:“我已經跟父詔說,讓我回滇東帶領族人,擾亂敵軍後方。我今天來,是來跟妳辭行的。”
他說著竟將自己腰上的虎形令牌解下,交到她手上:“我這趟如果回不來,妳就把令牌放到祀宮吧!這樣,妳也不用為了退婚的事煩心。”
他說完就落寞地從她身旁走過,鳳迦柔突然想起那年,自己在陣前的營賬裏,向爨守忠吐露真情,當時,自己是那樣愛他,卻萬沒料到世事無常,她雖然得到忠郎的諒解,可是最終看到的,不是他的笑容,而是他決意犧牲自己,義無反顧的眼神。
如今,李承鐸說不定也是最後一次向自己表達愛意,自己竟然不給他絲毫機會,或許一開始覺得這麼做理所當然,但是當她想起自己也曾提起勇氣,對忠郎告白,胸中居然出乎意料地升起一股酸澀感。
她突然發覺自己並沒有那麼討厭李承鐸,如果不愛了,隻做普通朋友,麵對生離死別,她也應該說出“保重”之類的話,況且她對承鐸和迦敏的事,早已忘懷了,不是嗎?
她手裏握著虎形令牌,後悔剛才太過冷漠,她轉身追出大門,卻見李承鐸的馬車早已走遠。
“你一定要平安歸來。”鳳迦柔騎馬趕上,李承鐸聽見她的喊聲,急忙命車夫停下來,他原本見她不理睬自己,心裏正難過,沒想到她還特地追上來,他登時一喜,趕緊下車想與她擁別,她卻隻是將虎形令牌遞還給他。
“我希望你能保重自己,平安回來。”
“柔柔……我們……”他還想說些動情的話,她立即止住話頭:“我們以後隻能是朋友了,我雖然不想嫁給你,但仍希望你平安,將來娶個美嬌娘,舒服過日子。”
李承鐸聽到她衷心的祝願,默然片刻,才露出無奈的笑容:“我也祝妳一切安好,等我凱旋的時候見了。”
“嗯!”她此刻也是期盼南詔能夠打贏勝仗,自然想要他凱旋,不過她萬萬沒料到後來願望成真,自己反而陷入痛苦的泥沼。
李承鐸離城之後,龍軍將沒幾日就帶兵來到太和城,南詔這次的作戰計劃,同樣是讓滇東各部族擾亂唐軍後方,卻棄守東邊的城池,將全國兵力調回洱河西畔,集中防守龍首和龍尾關,吐蕃一樣派兵支持兄弟友邦,隻是他們國內也正與大唐交手,這次派出的兵力沒有上次多,而且在時間上也延遲了,所以唐軍主帥李宓帶兵前來時,閣羅鳳先命令軍隊暫時采取守勢,絕不輕易出戰。
戰局一度陷入膠著,李宓眼看無法破關而入,又想改由水路,渡過西洱河出擊,閣羅鳳正憂心會讓敵軍得逞,龍軍將便提議:“我帶三百人去偷襲他們的水軍大營,隻要造船的工匠死了,諒他們也沒有辦法渡河。”
“如今李宓大軍集中東岸,前去偷襲會不會太危險?”閣羅鳳一直很看重龍軍將,雖然覺得這個主意可行,卻也害怕萬一有個閃失,可就後悔莫及了。
“我在後頭帶兵支援吧!”鳳迦柔一向與師父合作無間,此刻也想加入計劃。
龍軍將卻考慮到她副詔的身分,之前又中過毒,不知是否還能領兵作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