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年春天,吐蕃使者在北方的鄧川城宣布讚普(吐蕃王)的冊封與賞賜,南詔成為“讚普鍾南國大詔”,“鍾”在吐蕃話是弟的意思,也就是收南詔當吐蕃的小弟,成為兄弟友邦。
授閣羅鳳為“讚普鍾”,意即蕃王之弟,頒給金印。
又授鳳迦異為大瑟瑟告身都知兵馬大將,還封賞朝中大小官吏。
鳳迦柔與迦敏兩位公主,自也得到不少皮革和飾品。
但是這些賞賜送來鳳迦柔的府邸時,她並未感到高興,因為她知道父詔是在不得已的情況下,才跟吐蕃合作,甚至能說對該國的戒心比友情還多,才會將受封地點選在鄧川,不願讓他們的使者來到太和城。
她心裏鬱悶不樂,兩個小丫鬟卻是用豔羨的眼神,直盯著賞賜物品,反正政治外交的事,她們也插不上手,充滿異域風情的物件對她們倒是充滿吸引力,隻是沒有經過主子同意,仍舊不敢伸手去碰。
鳳迦柔見兩人直睜著比貓還亮的眼睛,望著自己,就明白兩人的意思。
“妳們想看就拿去瞧吧!”
“謝謝公主!”兩人一聲歡呼,開始翻看案上的東西。
“公主,這些首飾好漂亮呢!”銀鈴好奇打開一個銀製的珠寶盒子,見裏麵滿是珂貝、珠玉、寶石和銀飾,眼睛就更加閃亮。
“你們喜歡的話,就拿去分一分吧!至於那些皮革……金環,妳先去請匠工來替我做一張皮麵具,剩餘的就請努魯師父分給侍衛們,看他們是要做成衣物或佩件都可以。”
金環領命離去,這時鳳迦異的家仆忽然來到,請鳳迦柔到府邸一趟,她兩個多月沒見到兄長,自是二話不說趕去會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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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剛過,正是春寒料峭的時刻,冷而不寒的氣候,讓春花提早開放,鳳迦柔來到副詔府,見前院的桃花樹已然開滿粉色花朵,想靠近觀望一下,就見哥哥已坐在樹下的青石凳上,等著自己到來。
“妳這些日子跟李二少主還處得來吧?”
鳳迦柔沒想到兩個多月不見,哥哥的第一句話不是關心自己近況,而是探問她和別人的交往進展,害她忍不住嘟起嘴抱怨:“你都還沒問我過得好不好呢!就提起李承鐸做什麼?”
“因為我知道妳待在自家宅院裏,怎麼可能過得不好?再說我這個做哥哥的,關心妹妹的終身大事,又有什麼不對?”
“終身大事!你的意思真要我嫁給李承鐸不成?”
鳳迦異見妹妹的雙眸睜得老大,好似不可置信,便笑笑說:“看來妳是不喜歡他了,我原本是怕妳失去未婚夫會難過,才特意安排讓妳教他漢字,以為妳能放下過去,重新開始,但現在看來……是我多事了。”
“果然是故意安排的。”鳳迦柔心裏嘀咕一句,卻沒出聲指責,因為她知道兄長是想讓自己將注意力轉到李承鐸身上,好忘卻忠郎,隻可惜傷口好了,傷疤仍在,要連疤都看不見,還得再等上一段時間。
不過,麵對如此溫柔體貼的哥哥,她還能說什麼呢?
“你沒有多事,其實……是我自己沒辦法坦然麵對他而已。你也知道我的臉……”
“要是那個瘡是長在我的臉上就好了。”鳳迦異突然接過話,平靜帶點感傷的語調中,除了心疼,似乎還有一些自責。害她跟著蹙起秀眉。
“多年來,妳為了那塊瘡受了不少委屈,要是那塊瘡是在我臉上,妳也不會有那麼多煩惱。”
“不!我才常想受病痛的人是我就好了。這樣你就不用四處奔波求醫,讓父詔擔憂。而我也能帶著這個瘡,早早消失在世上。”
鳳迦柔急著想反駁哥哥的話,忽然一股腦將這些年的想法一次說出來,其實這個想法,在她心頭縈繞多年,尤其每次哥哥病發時,她總是在趕來看望他的路上這麼想。
“不要亂說!”鳳迦異隔著麵紗按住妹妹的嘴,疼惜地將她摟進懷裏,他們兩人雖貴為王子公主,卻擁有令平常人意想不到的煩惱,而且他們同樣不知這樣的命運全是受到自己敬愛的父詔所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