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他,這張絕世容顏雖見過好幾次,但那日被藥力催發未曾來得及仔細看他,如今走近端詳,心髒不禁漏掉了一拍。

他穿一身素色羅衣,頭發以竹簪束起,半靠在朱紅的座椅上,姿態優雅,俊美的五官仿佛是上帝精雕細刻的珍品,一雙淺褐色的眸帶著澄澈,仿佛承載著世間最美好的事物。

突然緊俯在腰際的手猛的一收,男子冰冷的話語生生刺激著我的耳膜。

“清兒,怎麼了?”

我立即便聽出了他的弦外之音,於是緩一搖頭,衝座椅上的翩翩少年屈膝一福,輕喚道:“九弟。”

“皇嫂。”

他的聲音依舊清潤如玉,仿若是從萬世輪回間傳來,雖隻有簡簡單單的兩個字,但卻一時令我聽得有些癡了。

待回過神來,這才微微頷首,但垂眸的瞬間我仍看清了他的神色。

微微揚起嘴角,帶上一抹若有若無的弧度,似笑,卻非笑。

“皇嫂是燕國有名的佳人,”一旁的六王爺也起身湊了過來,“四哥能得此佳人,恐怕此身無憾了。”

六王爺這話中的玄機,在座的無一不心知肚明。

安辰軒驍勇善戰,又善於謀略,若他甘願放棄這皇位,他自然就少了一個力敵。

安辰軒微笑道:“六弟若是羨慕四哥不妨也早日迎娶柳姑娘,才子佳人,日後必定會成為京都人人羨慕的神仙眷侶。”

安辰軒這一番話說的滴水不漏,麵麵俱到,倒讓安辰荀自食其果了。

我也樂得無事,立在四王爺身旁,饒有興趣的望著漸變臉色的安辰荀,一副看好戲的模樣。

“六哥跟柳姑娘的事還未成定局現在談未免為時過早,而且今日我們可是專門來看四皇嫂的。”輕柔的聲音緩緩打破了僵局。

安辰軒回頭望著開口的安辰橪,四目相對,立於中間我明晃晃的感覺得到他們眼神交彙時的異樣。

不像是兄弟之間的交流,更多的,則是像一場交鋒,勝則已,敗則衰。

明明是同父異母的兄弟,為何眼神中卻都包含著怒意?

然而安辰軒卻顯然沒打算給我機會細想。

“清兒身子骨弱,不能久站在風口,我扶她去裏麵添件衣物,請各位稍等片刻。”

淡淡說完,他轉身擁著我朝裏走去,透過那雙漸漸冰冷的眸,我似乎能感覺得到他此刻隱忍的怒意。

‘哐當’一聲,門被人猛地一腳踹開。

一隻手狠狠地捏住了我清瘦的下巴,力道之大仿佛要將她的下巴生生捏碎了不可。

“你做什麼?”我憤怒的望著他,伸手想要扳開他的束縛卻是枉然。

“你還要瞞著我嗎?”

那日她說她與他隻是萍水相逢,他信了,如今她卻當著他的麵對他失神,這個女人,也許並非表麵看上去的那般純澈。

“什麼?”我顯然還沒反應過來。

“還跟我裝蒜,你跟九王爺是不是早就相識?”

“我跟九王爺隻是見過幾次而已,況且,況且我不是早就跟你說清楚了嗎?”我艱難的解釋道。

我心裏很清楚他在生氣,倘若此刻我說錯一個字,隨時會有滅頂之災。

盯著我的臉看了幾秒,安辰軒猛地甩開手,冷冷提醒道:“你說的最好是實話,否則,你該清楚後果。”

待我與安辰軒相伴回到大堂,人早就散去了大半,隻剩下九王爺還悠閑的坐在那裏,不緊不慢的喝著茶。

見我們出來了,他微笑著起身道:“皇嫂這件衣服可是添得久。”

我微微欠身,頷首道:“讓九弟久等了。”

無妨,皇嫂與四哥有要事要忙,辰橪豈敢叨擾,對了,這支發簪是皇嫂落下的吧?安辰橪從袖間掏出一塊白淨手帕遞給長清。

透過隱約的形狀,我大致也明白裏麵裝的是何物,於是伸手接過並未拆開,而是直接放入了袖間。

“九弟有心了。”

“不妨事,既然如此,那本王也就告辭了。”

“九弟慢走。”

目送那抹身影走遠,我這才舒了口氣,轉身欲走,卻被一隻手猛地拉住。

看了一眼臂彎上的手,我不禁輕輕蹙眉:“你又想做什麼?”

“他不是你能靠近的人,離他遠點。”

安辰軒沉聲說完轉身邁步離去,留我一人愣在原地獨自思量,久久不能自已。

這兩兄弟怎麼搞得跟仇人似的?他不是他的弟弟嗎?為何又說是她不能靠近的人?

一堆問題充斥著腦海,我甩甩頭,緩步離開這空蕩的正堂,人去樓空,轉眼這裏便又恢複了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