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已經惹得尹風不高興,就讓他不高興得徹底一點。
“不必了,夫人,這點小傷,不勞夫人掛心。”穆展不以為然道。
我本欲不再強求,誰知尹風已經跟上來,冷笑道:“聽見了嗎?人家不需要你的好心。”
我哪裏聽不出他的挖苦,憋著的那團火再次燃燒起來,巧笑嫣然道:“將軍有忘記了,我已經不是夫人。奴婢於某些人來說,不過是毫不相幹的人。不如將軍就喚我的名字吧。”
我笑著勾住穆展的手腕,貼近他的耳邊,正好這個角度可以看見尹風捏緊的拳頭和即將爆發的怒氣,裂開了笑道:“告訴將軍一個小秘密哦,我娘曾經給我起過一個別名,叫做辛晴,將軍以後可以叫我辛晴,或者辛姑娘。”
在他愕然的目光中抽出手,笑眯眯地走進宮門,絲毫不理會一臉怒氣的尹風和已經欲哭無淚的碧玉。
看著尹風那抓狂的樣子,我為什麼心裏有一種很痛快的樣子呢?難道我也是很B----T的人嗎?
走進宮苑,小宮女們一個個行禮又低下頭做自己的事情,竟然沒有一個敢上前來說話。我白了白眼,自從上次尹風來過當著她們的麵抱我之後,以往那些愛在我麵前閑聊的宮女再也沒有了。我就知道,一定會是這樣,難道我有這麼可怕嗎?
“把春煙送回她的房間去休息。”我撂下一句話轉身回了裏間,開始收拾起自己的東西來。
金銀細軟,不要。
琳琅珍珠,不要。
胭脂水粉,帶一點。
綾羅綢緞,不要。
最後我選了幾身顏色極其晦暗布料也特別粗糙的衣裳塞進了包袱裏。然後坐在鏡子前,取下頭上華麗的裝飾。
金簪,頭花,還有玉墜,一一放在梳妝台前。
然後站起來,準備走進屏風換衣服。總不至於穿現在這身去浣衣局吧。
抬頭已見尹風大踏步進來,怒氣衝衝,見到我放著的包裹還有卸下的飾物,顯然更是生氣,吼道:“楊葭你說清楚!我不準你這麼莫名其妙就去浣衣局。”
我拉開他擋在我身前的手,淡淡掃一眼,道:“皇上難道忘記了嗎?是皇上要貶奴婢去浣衣局的。金口玉言,皇上不會不記得了吧?”
“朕……朕……”尹風有些猶豫,轉眼又給自己找了個冠冕堂皇的理由:“隻要你向朕解釋清楚,朕就收回成命,怎麼樣?”
這個時候低頭豈不是就說明我錯了,我才不要呢,昂起頭道:“奴婢謝皇上的好意。隻是奴婢實在過不慣驕奢淫逸的日子,還是去浣衣局做個洗衣的宮女比較好。”
“你!”尹風氣得吹胡子瞪眼,見周圍沒有人,壓低了聲音,道:“你到底想怎樣?”
“皇上,是您想怎樣才對?難道皇上是不希望奴婢去浣衣局而是別的什麼地方?或者貶為庶民,永世不得踏進皇宮半步?”
“這麼說,你是情願去浣衣局也不願意住在這裏了?”
我正色:“皇上總算明白了。”
住在這裏真的不好,感覺就是一絲金絲雀一樣。
他突然惱怒起來,雙眼死死盯著我,見我毫不畏懼地抬起臉,那即將落下的手轉換了方向。
“啪!”一個花瓶應聲落地,碎了。
更多的東西被他摔在了地上。
本是要進來的宮女嚇得跪在原地,一動不動。
我冷眼看著他丟了屋子裏所有可以摔碎的東西,不發一言。直到他跌落在椅子上,才道:“皇上要記得,命人修繕好,到時候才方便皇上迎接新主子不是?”
這裏的一花一草,一瓶一景,都是我精心布置的,即使他累得隻有在我這裏喝上一杯茶,甚至從我門前經過的時間,我也從來沒有像現在這般難過。我們說過,無論發生何事,都要冷靜對待,都要多為對方考慮,現在想來,是多麼可笑的事情。
“新主子?你休想離開朕的視線!朕隻是要一個解釋,一個解釋?你為何不肯給!還是,真的如他們所說,你心裏的人,是阿展?”
“解釋?皇上要什麼樣的解釋?如果說是有人要殺我穆將軍剛好在那裏經過救了我結果我們被暗算一起掉了下去,皇上相信嗎?”
“荒謬!”他扔碎最後一個茶杯,道:“根本沒有劫匪或殺手,朕親眼所見,你還要瞞到何時?”
“瞧!解釋了皇上也不會相信,何必多費唇舌?奴婢以後不過是個浣衣局的低等宮女,不值得皇上盼念,皇上還是回宮吧!”
說完,我深深叩頭,不讓他看見我眼底的淚。
我知道,我們之間,有了裂痕。
卻不知是否可以再修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