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節 誤會煙消散
我就那樣帶著簡單的換洗衣服去了浣衣局。這裏的環境比起之前住的地方的確可以稱得上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你不經意低頭就可以看見跑來跑去的老鼠把這裏當成自己的家,還有潮濕著有一股味道的房間。
這個時候還沒有上下鋪,被褥也是烏黑的顏色。每個人有一張簡易的小床,床頭一個小方格和一個大方格。小方格基本放的是一些首飾之類,大方格則是宮女為數不多的幾套換洗衣裳。
碧玉自從我來後就一直愁眉苦臉,看著我活像我欠了她一輩子還不清的債一樣。
“我說夫人啊,萬歲是九五之尊,您跟他服個軟,不就不會吃這樣的苦了?”
“夫人啊夫人,您說您這拍板凳瞪大眼的本事從哪裏來的?居然敢對罵皇上!怪不得皇上一直對您念念不忘,納進宮的妃子都不帶看一眼的,原來是喜歡您這種潑辣的啊。”
“您這招太險了,有個三五兩天也就算了,要是有個常年半載的,皇上隻怕早就忘記了您的存在了。”
我停下碗筷,笑嘻嘻道:“你猜對了,我既然來了,就沒打算再回去。”
那邊坐著的幾個宮女,聽到我這句話,互相對視了一眼。
碧玉苦著一張臉:“皇上可是說了,您什麼時候想明白了,什麼時候回去。要是您不願意回去,奴婢也別想出這門了。”
我笑道:“還以為你是關心我呢,原來也是為了自己打算啊。”
碧玉被戳穿心事,有些不好意思地笑起來,道:“誰說的?奴婢還不是為了您好!您看,這才來兩天呢,夫人的手都磨出泡了。皇上也真夠狠心的。”
我抽回自己的手,道:“行了,幹活吧。”
碧玉還想說什麼,被春兒一拉,也就乖乖閉上了嘴巴。
天已經黑了下來,抬頭望去還能看見幾顆最亮最亮的星星。我伸出手,那星星離我如此遠又這麼近,就像有些東西,始終隻能是可望不可即吧。
春兒比碧玉會看人心思,笑著安慰我道:“夫人也別傷心,皇上正在氣頭上,夫人又頂撞了皇上,在一對奴才麵前皇上下不來台,自然會遷怒夫人。等皇上想明白了,就一定會把夫人接回去的。”
我轉呀看了一眼她二人,道:“我再重複一遍,我沒有回去的打算。碧玉,你若是想攀高枝,大可不必在我身上浪費時間。還有春兒,你也是一樣。”
春兒臉色一白。
隻有碧玉坐不住,聽了我的話道:“就知道你會這麼說。要靠你還不如靠自己,我一定要乘機出宮,再去找找線索。”
“碧玉!碧玉!”春兒喊著,碧玉已經消失老遠。我看著她追逐,道:“不用追了,她已經出宮了。”
春兒眼睛瞪得圓溜溜:“出宮,了?”
我不欲與她多言,這種一直在皇宮生長的人是不會了解碧玉的。
我們明明是遇到了號稱武當三俠的人,我還差點因此被刺,穆展受傷,這些都是顯而易見的事情,隻是為何等尹風他們來到的時候,卻隻有我和穆展還有春煙幾人呢?
那麼那武當三俠又去了哪裏?
還有我的衣襟隻是外衣被刺,我清楚記得中衣的盤扣是完好的,為何醒來時中衣也是散亂的?還有穆展,我明明記得他巴紮的隻有半截手臂,可是醒來那布帛卻繞過了胸膛,真的是我記錯了嗎?
這一切的問題困擾著我,但我還不知道是誰所為?有一點可以肯定的是,我所居住的那個宮苑已經被人盯上了。不然怎麼我們前腳一走,後腳就被人跟蹤了還毫無發覺?
那些伺候的宮女,每一個我都不熟悉,都有出賣我的可能。
或者,還是另有其人。
我一邊想著一邊還要麵對另外宮女的尖酸的話語。自從昨晚她們聽到我說不會回去而待在我身邊會武功的碧玉又消失不見時,臉色變得不好起來,那隱藏的假意的客氣也逐漸變得猙獰,說我是被皇上拋棄的一根草,說皇上絕對不會再看上我等等,說什麼的都有。見我不答膽大的開始過來推我,春兒氣不過也爭執了幾句,就被她們推在牆角一通好打,最後還是主事姑姑來了才算了事。
春兒被打得鼻青臉腫,還笑著對我說自己沒事。這一瞬間有兩張臉不斷地重合起來,依稀記得也是我在楊府時,被五姨娘責罵,翠倚也是擋在我的身前替我挨拳頭。
我眼中含著淚,道:“傻丫頭,嘴長在她們身上,她們想說什麼就讓她們說去吧。”
在那之前春煙已經悄悄告訴我,春兒的確是身世清白的宮女,很小被賣進皇宮,父母雙亡,心地單純。
我曾經誤會她是個居心叵測故意接近碧玉的人,沒想到她卻能替我打抱不平,又身世清白,我頓時羞愧不已,見她扯出笑,道:“夫人不必擔心,我們這種奴婢就是一顆小草,被她們欺負也不是一次兩次,算不得什麼。”
我大驚:“她們以往也是這麼欺負你的。”
春兒低下頭,算是默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