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玉英頓時不悅地反駁道:“你胡說,我娘明明是舊疾,不可能是瘟疫,不可能。”
我並未見過羅夫人,隻斷斷續續聽過她的咳嗽。據說是久治不愈的傷寒。羅夫人的房間總是窗門緊閉,聽翠倚講她還極怕冷,六月的天也要小小的暖爐,在氣溫多變的季節,空氣得不到流通,引發成為瘟疫也不是不可能。
沒想到穆展和我的想法一致,羅玉英得了羅耿嗬斥,又聽得穆展情理之中的解釋,也就負氣地低下頭去。我歎氣道:“草藥都被偷走,再上山去也不一定尋得到那兩味珍稀的材料,不知道會不會耽誤給羅夫人治病。”
羅耿擺手道:“賤內的病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側妃不必太過憂心。”
我想說什麼,但是麵對著麵前隻有國家隻有百姓的漢子,竟不知如何啟齒。難道我要告訴他,瘟疫和傷寒大有不同,他的夫人隨時會死?
一隻微涼的手握住我,王爺不知何時來到我身後,我仰望著身邊俊逸不凡的男子,眼中的話語不言自明。王爺看著我卻是對羅耿道:“羅大人有所不知,瘟疫的傳染性極大,倘若用藥不及時,恐怕夫人會性命不保。”
羅耿及羅玉英皆是慘白了臉,表情凝滯的立在原地。
翠倚也道了一聲:“這如何是好?”
羅玉英小心翼翼地走上前來,臉色緋紅,扯了扯我的衣袖。她個子不高,隻及我的耳邊,眼底是出乎意料的乞求,道:“民女尚有一劑藥,但不知如何煎熬,請側妃救救我娘。”
樸素的衣兜內,一張陳舊的紙張裏,果真包裹著一劑藥,我仔細地辨認後,才道:“是這幾味藥沒錯!但是藥量不夠,大概隻能煎出一個小孩的份量。但你放心,我一定盡力。”
她美麗的杏眼裏滑下淚滴,跪謝道:“民女謝側妃娘娘。”
翠倚從後麵冒出來道:“奇怪!玉英小姐的藥是從哪裏來的呢?”
四周的人都齊刷刷的看過來,尤其是羅耿,生怕他的女兒會做出丟人現眼的事。我瞪了翠倚一眼,她接收到我的危險信號後,還不忘吐個舌頭,得意地躲到了穆展身後。
羅玉英把頭埋得很低道:“酉時側妃采藥回來,我好奇地去看了看,後來翠倚姑娘詢問側妃各種藥材的用處,我很是好奇,於是每樣都抓了一些,想要有空的時候也學學醫,替娘治病。”
我拍著胸口倒退一步,好縝密的心思!幾句話直插要害,要是草藥熬出來出了問題,那也是我這個藥師的不濟;如果藥材搭配不當便是翠倚瀆職的責任!跟她一點關係也沒有!一點也沒有!她仍然隻是一個盡職盡孝的民間女子!隻是,這樣的心機,真的隻是一個十歲的孩子嗎?
我有些頭痛的扶額道:“羅大人不要怪罪羅小姐,小孩子隻是好奇,又救人心切。我這就將藥拿去煎了,按時給夫人服下吧。”
羅耿拱手一揖道:“勞側妃掛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