鋪天蓋地的熱浪快要將街道四處的鐵皮牌子融化,這一天,臨安城迎來了近日最炎熱的一天。
李氏冰作坊與太子府在同一條街道上。剛是晨曦初綻,就有不少的挑夫和散客來買冰塊。這些挑夫大多數是酒店客棧的傭人。為了給客人更好的用餐環境,這些冰塊是酒店客棧常備之物。大塊大塊的冰塊棉被借著一輛輛的牛車運到城中的各個大小店家。
冰窖滿是擠的人,人們恨不得把自己淹進去,倒是有一人的行為甚是詭異,隻見那人帶著一定尖尖的高簷帽,站在門外,應該有些許時候了,他的皮膚紅皺異常,定是被毒辣太陽將體內的水分榨幹了。
“馭....”
太子府門前發生一起車禍,外地來的車撞上了太子府的人。
這下熱鬧了。從太子府裏麵跑出來一些人,打扮奇異,壓根不像是臨安人,亦不是虞國人,竟然是波羅人。奇怪的是,撞人的馬車沒有停留,隻見從太子府出來的那個波羅人上車之後,馬夫橫衝直撞的朝著臨安城北門奔去。
太子府的管家穀盛四處張望一番將大門緊扣。一番匪夷所思的鬧劇被戴著高簷帽的男子看在眼裏,彈指功夫,一隻飛鳥從李氏冰坊的院子飛出。
“李陽快來幫忙,傻站在門口看什麼呢?”聲音從冰窖傳來,透著幾分涼意......
聽雨軒。
“招兒,今日京中可有懸案?”朱常平靜的說道。
馬招拿著紙筆,正在畫案件框表,聽到閣主喊叫立刻抬起頭來。
“沒有。”他又低下頭去。
“是沒有還是有被你爹關在家裏沒能出門啊?”朱常知道馬千裏是個老頑固,生下馬招也是個小頑固,兩個人沒皮沒臉,正好父子一對。
聽雨軒的消息網遍布天下,像是一棵參天大樹,在地下的根莖脈絡盤根錯雜。他們把線人叫做貨郎,這些貨郎平常普通無奇都隱藏在市井之中,收到信號之後便開始四處活動。聽雨軒創閣有百餘年曆史,遠處的貨郎和家裏溝通都用一種叫紅方雀的鳥,此鳥極烈,若是中途被射下它們在下落中會將信筒打開,那些紙一旦見光字跡立刻消失。所以聽雨軒內有一間屋子專門用來處理信筒-暗房。這些信到了之後都會被歸檔,進入機樞。
朱常是聽雨軒第十九代閣主。他從坐上這個位置那天就發誓保衛大夏,隻效忠皇帝一人。但是朱貴妃莫名的死成了重大的打擊,他的這位姐姐從小就與他關係最好,他愛姐姐,想要一生一世保護姐姐,姐姐橫死他自然不能袖手旁觀。他查了才發現,所有和姐姐相關的人物都被抹除的很幹淨。到如今當年的知情者也隻剩下梅素容、萬辰浩這幾個當年的老人。
他決定為了姐姐動用整個聽雨軒的勢力。可是知情的還是那幾個人。
“閣主,新州的信筒中關於那件事沒有任何線索。”馬招拿出暗房洗出來的一卷信說道。
“隻剩下他一個!”朱常將手中的紙團捏成團狀,眼中露出凶光。
馬招下意識的避開閣主的眼神,他知道隻要涉及到那件事,閣主就像是變了一個人。平時的沉著冷靜化為無盡的焦灼,怒火在燒灼他的內心.......
“招兒,把關於少年的信筒都整理給我!”朱常突然想起了那夜的信卷。
“易止,男性,易剛之子,愛婢女,喜讀書,好欒童。兼之詩畫棋,無所不歡。.....在新州勢大,臨安城中有一天元棋坊乃是個人所有。被皇帝密令通緝,但很快密令被撤除,但是近日皇帝密令再出......”
“皇帝之後一道密令是什麼時候?”
“一日前。”
朱常算著時日是在他進宮麵聖之前,他略加思索說道:“皇帝要是有最新的密令第一時間告知於我。不得拖延半分。”
“以後凡是與易止相關的信筒必須立刻向我彙報。”
“是,先生。”
小窗外的修竹搖曳發出簌簌地響聲。
“顏玉最喜歡的就是你們了。”朱常看著四處晃動的翠竹失魂落魄的說:“但是她不敢說出來,這種話會被取笑,哪個妃子會喜歡平淡無奇的破竹子呢!她們喜歡牡丹,那是多麼嬌豔的朵兒。”
過了片刻,又是一隻鳥雀回籠。
他認得出來,那是臨安城的鳥雀,方向該是臨安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