鬆柏林內從來都是越國的禁地,數百年來人跡罕至,沒有了人為的侵擾,林中的野獸們也便少了生存的威脅,形形色色的野獸充斥期間,占地為王,各安天命,有的互相掠食,有的相安無事,倒也和諧得很。
而此時一群鬆柏林原來的主人正在收拾一群闖入者,在他們的認知中,但凡是闖入他們領地的都是敵人,對付敵人的手段就是直接撲上去撕裂對方的喉嚨,飲下他們的鮮血,用血的教訓告誡後來者千萬不要重蹈覆轍。
此刻的烏狄正被歸於闖入者,對鬆柏林的原住民來說就是個徹頭徹尾的侵犯者,是鬥爭的發起人,主動打破了他們雙方默默守護並遵守著的陳規。不容置疑的是,這些陳規是這些原本生活在此處的主人們不能被觸及的底線。
越山之主似乎也是想到了這一點,猜到了那咀嚼聲的發出者就是這片鬆柏林真正的主宰者,是林中的某種野獸,再聯係他昏迷之前聽見的狼嘯聲,它們是誰,其實不難推斷,他很快便確定了這些野獸的身份,它們是狼,成群結隊的狼。
烏狄知曉了此刻在他身邊的根本不是他原先以為的人時,他先前的那些不滿與不爽跟此時的恐懼比起來簡直就像是被不小心蹭破了的皮疼痛與斷頭之痛之間的差別,是天與地的差別,再聯係到他此刻的處境,身子被牢牢地嵌在了泥土之中,別說逃跑,怕是連最基本的躲避都做不到,隻有露在泥土外麵的頭能稍微動一動,想到自己目標明顯又無法隱藏的頭,在野獸眼中跟一塊送到嘴邊的肥肉沒什麼差別,烏狄忽然覺得所幸把他的頭也埋了吧,也挺好的,他相信全給他埋了都比露在外頭找狼來得輕鬆自在,他此刻無比怨憤那幫人為什麼不狠絕一點,幹幹脆脆地了解他的性命就好了,眼下這般景況不是活受罪是什麼,濕漉漉的鼻息一下一下地拂過,他的冷汗跟大滴大滴地往下流淌,牙關也在不停地打顫。
但下一刻他便不敢動了,連輕微的顫抖都不敢,因為他能感覺得到拂在他的臉上的不止是鼻息這麼簡單了,一條**而又粗糲的東西緩緩地掃過他的臉頰,帶著腥臭味兒,無比難聞,那是舌頭,是狼的舌頭,一條狼正在舔他,這個意識令他的心漏跳了一拍,恐懼上升至了這輩子從未過的高度,可他仍然不敢表露出任何害怕的情狀,他怕一旦他有所表示,這狼用來招呼他的就不再是毫無殺傷力的舌頭了,取而代之的將會是足以撕裂他皮肉的無比鋒利的牙齒了。
拚命地抑製住自己的顫抖的欲望,咬緊牙關,繃緊了心裏晃晃悠悠的那根弦,不敢表露出半分瑟瑟發抖的跡象,烏狄咬牙強忍著放聲大哭的衝動,一動都不敢動,心神不寧地等著狼的下一次****,可那令人作嘔的舌頭遲遲沒有到來。
意料之中的舌頭沒有來,烏狄不禁有些慌了,他覺得說不定下一刻他的小命就要交代在這兒了,因為他覺著狼之所以這麼久都沒再次伸舌頭,肯定是這畜生已經迫不及待地準備要對他下口,直接用尖銳有力的牙齒來割斷他的喉嚨,和他的血,啃他的肉了,他此刻還想著能多活一會兒,哪怕是一會兒也好啊,可老天爺連這個機會都不給他。
正當烏狄被自己恐怖的設想弄得肝膽俱顫的時候,那條他在心底千呼萬喚的舌頭終於再次降臨到了他臉上,鬆了一口氣的同時,越山之主又提心吊膽了起來,他察覺出了狼這兩回****的不同之處,這一回相較於前一回要更緩慢,用的力道更重了些,烏狄就感覺這一回自己臉上被****過的每一寸皮都像是要像是要脫離他的臉頰,從他臉上翻起來一樣,有一股火辣辣的疼,跟這一回相比,前一回顯然要溫柔得多,對比之下,讓烏狄生出了一種很荒謬的想法,那就是這隻狼似乎在試探,他第一回舔他的時候甚至帶著些許小心翼翼,那舌頭在他臉上碰了一下之後便離開了,第二回就要大膽許多了,那舌頭上的倒刺刮得他生疼,他覺著這頭狼似乎是想用他舌頭上的倒刺在他臉上剜下一塊皮來。
前後兩回的不同之處,讓烏狄更加心驚膽戰了起來,稍稍放下的心又猛地提了起來,他覺得他這一回肯定要玩了,這狼用了這麼大的力來舔他,定是用舔的不過癮,嚐不出什麼味道,已然等不及要開始吃他了,改用牙齒來品嚐他是鹹是淡,恐怕這回他是躲不過去了,下一次就要用他柔弱地不堪一擊的腦袋來迎接狼尖銳而鋒利,無往而不利的牙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