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因,究竟是什麼呢?
不知不覺,天已大亮。林憶柔看著院中那棵樹,葉子已經掉光了,剩下光禿禿的樹枝忍受著狂風的肆虐。影惠和它著像呢,一樣的乏人問津,任其自生自滅。
清官難斷家務事。她是知道的。
誰說的,衝動是魔鬼。她懊惱地敲打自己的腦袋,暗罵自己的多管閑事,為了逞一時的英雄,她親手將自己逼進了一個進退兩難的境地。現在,她真的得去向他興師問罪嗎?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她又一次想起昨日在影惠麵前自己的信誓旦旦和胸有成足。自己,真的是愚蠢到家了。
來到這禦書房,她忽然喪失了所有的勇氣,腳下的每一步顯得越來越沉重,她猶豫了,在門口徘徊不前。
“柔兒麼?進來吧。外麵冷,別凍著了。”譽閑柔和的聲音飄了出來,隱約夾雜著一夜無眠的疲憊。
林憶柔嚇了一跳,隻得慢慢踱步走進門去。
“你......知道我要來?”
“早已猜到你會來,一直在這兒等著你。”他靜靜地看著她,眼神中還是包含著掩藏不住的寵溺。
“你等我?為什麼?”她突然覺得有些尷尬,也開始慌亂起來。
“你是為了她的事情而來的,不是嗎?”
“我......”一刹那,她無比肯定自己的行為是個很愚蠢的錯誤,她不該插手的。可是這個錯誤已經開始了,沒有任何退出的餘地。
“我是王,萬人之上,有著非常大的權利,可是卻不能決定自己的婚姻。女人對我而言,想要多少就有多少,也許在別人眼中我該知足了,可是,知道嗎?我不喜歡做個擁有三宮六院的王。”他的眼中突然充滿了向往,散發出神彩,“我希望自己是一個偉大的帝王,賢明、博學,受到萬人敬仰。
他的周身有一種屬於帝王的氣質,王的威嚴悄無聲息地顯示出來。將來,他一定會是這樣的一個王,林憶柔很肯定。
“我登基後不久,大臣們便開始迫不及待地把自己的女兒送進宮,我隻能接受,不可以拒絕他們的一番‘好意’,於是我的妃嬪不斷增加,甚至連我自己也開始厭倦應付她們的日子。我仿佛成了一個專好美色的昏君,隻知道享樂,而遺忘了自己肩上的責任。”他訴說身為帝王的悲哀,一絲絲憂鬱表現在他眼裏,看得林憶柔好心疼。
“你......對她......”
他似乎沒有聽到她的話:“聽很多人說過,影惠是個極美麗的女子,她溫柔,賢淑,知書達禮。她被送了進來,就連向來美女如雲的王宮內也傳揚著她的美貌。我將她安排在落影宮,卻從不願意去見她,不,應該說,我害怕見到她。”
“害怕......為什麼?”
譽閑沒有再說話,他凝望她的臉龐:“我......討厭......她!是的,沒有來由的,我從心底討厭她,雖然傳說中她的美麗是後宮從未有過的。”
“討厭?”林憶柔疑惑,譽閑會討厭一個沒有見過的女子,而且是那麼優秀的美麗的女子嗎?這,似乎太不可思議。
“是的,討厭!”他再次強調。
不知道為什麼,林憶柔覺得,那一刻他仿佛不再是那個溫潤如玉的男子,那個表情不應該屬於他。“這,就是原因嗎?”
“是的。”他恢複了先前的平靜,淡淡地說,仿佛是一件與自己毫無關係的事情。
林憶柔突然有些氣憤:“可是,她是你的妻子,這已經是個不爭的事實。”
“對,她已經是我的妻子,但對一個人的感覺不會因為她身份地位的改變而有所變化,所以柔兒,她的事情你別管了好嗎?”
林憶柔本想拒絕,可是從她嘴中說出的是“好的“。
離開禦書房,她一直不停地想著他的話,她不得不承認,他說的並不是全無道理,他不愛影惠,自然也很難接受她。林憶柔明白討厭一個人的感覺,就好比她被父母逼迫著參加大大小小的宴會時,那些像蒼蠅一樣圍在她周圍的男人一樣,是一種很難改變的觀點。隻是不知道為什麼,林憶柔總覺得今日的譽閑怪怪的,跟平常的他很不一樣,可是究竟是哪裏不同,她卻又說不上來。
她該告訴影惠什麼呢?她不知道,這真的是個很漫長的早晨。第一次,她覺得,自己進宮真的是個錯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