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你終於醒了,要吃點什麼嗎?”溫柔的嗓音徐徐入耳。
我恍惚的轉頭看向聲音來源,是一個穿著黑色修女服,披著白色鬥篷,頭戴黑紗的中年女子,正一臉憐愛的看著我。
“我扶你起來。”修女看我不出聲便上前將我小心的扶起來,背後墊上枕頭。
“喝點粥吧。”修女給我遞來一碗燕麥粥,舉起勺子送到我嘴邊。
我麻木的張嘴,吞咽,然後看著修女歎息著離開。
我就這樣昏昏沉沉的睡了兩天,直到第三天早上醒來,才下地赤了腳走到門外。修道院中滿目的綠意盎然,讓我覺得自己就像隻剛從冬眠中清醒過來的動物,一腳踏入青嫩的草地,腳底微麻的觸覺,讓我的腦海裏立刻浮現出兩年多前和幸村去街頭網球場,被出土的蚯蚓嚇到,幸村蒼白著臉跑到我身邊緊緊的抱住我的一幕,如此的清晰,仿佛還在眼前,仿佛還能感覺到腰間的灼熱,意料中的眼淚沒有留出來,眼睛卻泛起一陣陣的灼痛,我取下多日未取下的隱形眼鏡,薄薄的膜片上居然沾染著血絲,我抬起頭看向蔚藍清透的天空,突地眼睛一陣劇烈的抽痛,我眼前一黑,徹底的陷入了黑暗,不過這次的神誌是清醒的....
修女給我請來了醫生,塗上了清涼的藥膏後在我眼睛上蒙上了黑布。
“我想去教堂,可以嗎?”我拉住修女溫暖的手,開口說了三天來的第一句話。
“好。”修女笑道,然後牽住我的手溫聲帶領我朝教堂走去。
教堂裏很安靜,修女扶著我坐下後就轉身離開了,我靜靜的坐了一會後站起身摸索著朝前麵走去,意料中的,我摸到了那台每天早晚彈奏出優美柔和旋律的鋼琴,我摸索著坐下後掀開琴蓋,試了幾個音後彈起了已經耳熟能詳的聖樂。
“孩子,你的心平靜了嗎?”一曲終了,修女溫和的嗓音徐徐傳來。
“嗯。”我放下手交握在膝蓋淡淡的應聲。
“願意留下來嗎?”修女頓了頓開口道。
“留下來?”我轉頭望向聲音來源,眼睛看不見,隻能憑耳朵了。
“嗯,為我們彈琴。”修女上前握住我的手。
“好。”我回握住她的手笑道。
就這樣,我在蒙彼利埃的一間教堂住了下來,每天除了為修女們彈奏聖樂,就聽她們虔誠的誦讀聖經,慢慢的開始和她們一起做早課,參加她們每周五的齋戒,除了沒有那套深沉的修女服,我的生活已經和修女沒有區別。
“king,下星期我們要去米蘭,和我們一起去吧。”修女在晚課後走到我的房間微笑著開口。
“你們都會去嗎?”我訝異道。
“嗯,下周五米蘭大教堂會舉行盛大的宗教活動,蒙主照拂,我們很榮幸的將代表蒙彼利埃去參加。”修女感恩的在胸口劃起十字。
“好,我和你們一起去。”我笑道。
沒有想過自己會在蒙彼利埃待超過三個月,這裏算是我離開日本來待得最長的一個地方了,等到了意大利,我會馬上離開修女們,繼續一個人走,雖然我已經覺得好累,好累.....
離開的前一天傍晚,我偷偷來到位於郊區的公墓,在雷恩墓前留下了一束雛菊,埋下了一枚十字架。
“雷恩,如果有機會,我一定會再來看你。”我細細的摩挲著粗糙的墓碑低喃。
到了米蘭,我就和修女說出我的離意,修女深深的看了我一眼後,溫柔道,“孩子,有時間回來看看我們。”
“嗯,謝謝你,麗莎修女。”我上前輕輕的抱住她。
“主會保佑你的。”修女輕拍我的背。
“嗯,我會繼續每天和主說話的。”我輕笑道。
“好。”修女笑道。
離開米蘭,我開始漫無目的的遊走,直到踏上佛羅倫薩邊上的小城錫耶納,心底的疲憊讓我再也沒有沒有輾轉的念頭,在找了一份餐館的工作後,我慢慢在這裏安頓了下來,工作了半年後,我又搬出了宿舍,自己在老城區的石板路深處租了個小閣樓,除了上班和去鎮上的小教堂教小孩子唱讚美詩外,就窩在小閣樓裏看書,居然真的就這樣平靜的度過了一年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