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將目光遙望向遠處,不知鎖在了哪裏,口中低低地重複了一句:“是啊,藥人呢。”頭微微抬高,稍稍偏了些看向站在對麵的人:“大人應該聽過藥人吧。”頓了頓續道:“藥人,即便不是天賦異稟,也可一夕成為稱霸武林的人呢。這樣的人,大人是否覺得可怕?”忽地輕笑了一聲,自語道:“這樣的人確實很可怕……那時的我除了殺人還是殺人,我的世界裏除了黑色就是紅色,血紅血紅。我不知道我來到這人世是為的什麼,更不知道當初我沒有死去是為了什麼?但我想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父親至少還需要著我,我還可以待在他們身邊,即便以這樣的身份也沒關係。可是……”
又是一陣急促的咳嗽,將要脫口的話成了柳絮散去,她低下頭喘了一口氣,喃喃道:“後來他們說我瘋了,是啊,殺了自己親生父親的人不是瘋子是什麼……我曾想若是我能找到一個能對我關心,或是片刻有心停在我身上的人,即便是死我也甘之如飴。但……”她將頭抬高,一字一句道:“大人,你連這樣的幻想都要親手滅了,仁慈,大人你說這是仁慈嗎?”
負在背後的手驟然握緊,眼底劃過一絲異樣,低沉的嗓音飄過搖曳不休的燭火:“人世的路皆是天定,知天命識天運的從來不是你我,這樣的命格一早就已經定下。”最後的一角玄色消失在地牢拐角處,聲音緩緩:“若有六道輪回,若有來世今生,欠你的我洛某加倍還你。”
白靈嬈盯著被熏黑的牆壁,幽幽地道:“若有來世,我願不再為人,不在……碰見你們。”
腳步聲漸行漸遠,順耳聽去有輕微的淩亂。
我想這樣的人大概一生從未有過這樣的時刻,不知道那步伐雜亂中是為了眼前的女子,還是為了同這女子一樣命運的自己。
火舌舔舐著燈芯,將油燈裏的油慢慢耗盡,火星細微處仍然有縷縷青煙冒出,像是有什麼投進去燒成了青灰。
這場秋雨終於停了下來,是個晴好的天氣,天上的陣陣大雁結伴而行,朝著南方飛去,嘶啞叫聲將萬裏晴空劃破,顯得淒涼蕭索。大雁飛過時,牢裏來了聖旨,“白靈嬈弑殺國君,心比豺狼,泯滅人性,罪大惡極,按律處以極刑……”
陰暗的地牢裏幾隻老鼠來回跑著,地上那灘已經幹涸的血跡被添的所剩無幾。白靈嬈出神的盯著地麵,不知想些什麼。忽而耳邊一聲窸窣的聲音,我還沒有反應過來,牢門轟的一聲被震開,一行黑衣人齊齊排開。
我一驚,這是劫囚嗎?
白靈嬈卻盯著他們笑了一下:“唔,看來你們的主子不太放心啊!”
那一行黑衣人卻齊整劃一的跪下,道:“姑娘受苦了。”
白靈嬈搖了搖頭:“沒有什麼受苦不受苦,隻是我很好奇,好奇你們不是應該在我被抓的那天就來了麼?為何到現在?是因為你們主子不想殺我,還是因為你們主子後麵的人不想殺我?”
為首的黑衣人身子一顫,低頭道:“姑娘,跟我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