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大盒消毒棉全部用盡,盡管打了兩劑麻藥,顧知航縫針的手還是控製不住地發顫。
尖銳的細針帶著腸線紮進一直滲著血水的皮肉,慢慢將猙獰的傷口縫在一起。
首揚的雙手死死攥著床單,手上青筋高高暴起,汗珠一顆顆往下墜,咬緊牙關不發出一個聲音。
麻藥對他們這一類人來說根本沒太大作用,縫針的刺穿扯拽跟槍傷的錐心疼痛比起來簡直可以忽略不計。
首揚的身體繃得緊緊的,努力不讓身體顫抖。
可顧知航的手卻在明顯顫抖!
基地訓練每一項他都是其中的佼佼者,急救更是不在話下。就算當初的綠林實戰模擬被流彈打中大腿,他也能在沒有麻藥的情況下隻用一把防身匕首就麵不改色地給自己取彈縫針,可眼下幫首揚縫著傷口,顧知航竟覺得這一針針比剜在自己心上還煎熬。
等好不容易處理好傷口,首揚已經筋疲力盡,顧知航也是大汗淋漓。
床上一片狼藉,素來對血腥味很反感的首揚卻已經沒力氣去挑了,臉色呈現出水洗的透明色,眼皮沉重地幾乎張不開。
他不想就這麼輕易就失去意識,可顧知航對他而言就像一記毒藥,讓他欲罷不能地全然放鬆。
疲倦如潮水洶湧而上,首揚努力說清楚,“餘迎、可能是……T……和自由者……合作、要……殺你!……奪、黑方K……”
他說完這句話,便如釋負重地昏睡過去。
顧知航惱恨得真想掐死他!
這個笨蛋,把自己搞成這幅模樣就是為了這一文不值的消息?
因失血過多,首揚的手腳格外冰涼。
顧知航將空調的溫度調高些,撥通一個號碼。掛了電話之後,顧知航一遍遍輕輕撥著他濕漉漉的頭發,深邃不見底的眸子裏湧動著洶湧的漩渦。
藍帶,T,餘迎,自由者!
敢傷害他的人,他一定要讓他們付夠代價!
首揚醒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房間很暖,如果不是傷口不容忽視的疼,首揚真覺得舒服得不想起床了。
“醒了?”顧知航不知什麼時候換了一套衣服,見首揚的眼皮動了幾下,然後張開,上前摸了摸他的額頭,“挑了致遠的俱樂部,倒是把發燒治好了,算你那十萬塊沒白花。”
首揚勾了勾唇角,聲音明顯沙啞無力,“致遠請的那些人太菜了,不經打,我都沒過癮。”
“那個自由者讓你過了癮,可惜這癮過大了。”顧知航沒穿外套,難得見他襯衫領口開了兩顆扣子、袖口挽起的樣子,冷酷中透著點野性,性感得讓首揚有一瞬間的失神。
見他有些發怔地看著自己,顧知航將一隻靠枕小心地墊在首揚頭下,“睡一天一夜就不認得我了?”
“美色當前,自然要多看兩眼。”首揚不正經地回了一句,手撐起身體,想往上坐一坐。
“別動。”顧知航按住他的右腕。
首揚這才注意到他的右手上插著針管,透明的液體正一滴滴流進靜脈。
又將一個厚厚的靠枕墊在後麵,首揚舒服了些,偏頭看看幹幹淨淨的床單和胳膊,身體也明顯的清爽,顯然,顧知航已經幫他清理過了,忍不住裝模作樣地自嘲,“難道說我和A市有仇?哪天找個大師看看我住的地兒風水和我的八字是不是不合!”
“上帝之城的風水沒問題。”顧知航站在他身邊,撥通酒店的內部電話,“可以做了,做好之後連湯一起送上來。”
“給我的?”首揚看著顧知航領口大開的鎖骨,“我記得手術後不能立刻吃飯。”
“我讓人給你檢查過了,內髒沒任何損傷,所以可以正常進食。”
“你的人裏有醫生?”
“我爸的世交,第四軍醫院的院長。雖然不能送你去醫院,但請他來檢查一下還是沒什麼問題。”
首揚的眼神晃了一下,“檢查的還有其他結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