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我一直隱忍的情緒,就在這一刻徹底崩塌!
一個孩子,為了我那一點點名節,搭上了自己的兩根腳趾!
我不停的變換著雙手捂住嘴,還是從嘴角溢出絲絲破碎的痛哭聲。
陸立風則是直接走到床腳掀開白色的床被,看到陸子欽被紗布緊緊包裹的腳趾明顯有兩根短了以後,就從口袋裏掏出煙盒,不停的點煙。
吧嗒,抽,吐。
他反複的都在重複那幾個動作,望著窗外,眼裏好似悔恨又沒有焦點。
就這樣不知道過了多久,床-上的可人兒微微顫動了一下睫毛醒了過來。
入眼看到我的那個瞬間,他叫了一聲,“媽媽……”
我嚇的即刻就停了抽泣,“你說什麼?”
“媽媽,你很像我的媽媽……”陸子欽泛白的嘴唇輕啟,說的格外清楚,“所以,我不允許他們欺負你,哪怕說你都不行!”聲音明明細若蚊聲,卻堅定無比!
我從喉嚨深處發出慘烈的悲慟來!
“你這孩子……蠢到家了。”哭聲夾雜著悲戚,卻怎麼都難以形容此刻內心翻攪著的情緒。
小家夥就微微抬起手輕輕的摸我的發絲,“我不蠢,文老師,你是好人,他們不應該那麼對你。你放心,早晚有一天,我會給你討回公道的!”
小小年紀究竟是怎樣爆發出這麼大的能量的,我說不清楚那滋味。
但是子欽說了這樣的話之後,就徹底堅定了我前行的信念!
我不能再當縮頭烏龜讓一個孩子在前麵為我衝鋒陷陣!
而且那一刻子欽讓我徹底明白,這世上的關係從來複雜難辨,不是一個每日同床共枕的人就可以對你死心塌地,也不是一個聊勝於無的陌生人就淡漠如斯。
那會兒我知道,哪怕我失去了全世界,可卻還有一個孩子,願意為我拚命!
隻是兩根腳趾的代價實在太大了,後來園裏查到了那幫跟子欽鬥毆的孩子,可因為他們年紀尚幼,尚沒有分辨事物的能力,隻能是索要一定的經濟賠償,而陸立風最不屑要的,就是經濟賠償!
那些孩子的家長害怕了湊錢來給他道歉,他隻說了一句話,“我給你們十倍的錢,把我兒子的腳趾還給我。”那聲音冷情淡漠,波瀾不驚,可我卻從裏麵聽出了一個男人從未有過的脆弱。
我不知道子欽的媽媽是誰,或跟陸立風離婚了,或不在了,否則兒子出了這麼大的事,她不可能不回來。
而我知道子欽,現在成了我全部的責任,就開始日夜的在醫院守著他。
一個星期後,陸立風辦理了出院,是子欽強烈要求的,他說受不了醫院裏消毒水的味道,他想住家裏,反正有私人醫生。
陸立風的私人醫生是島城市立醫院剛退下來的大主任,他斟酌再三之後就同意了。
醫生每天到家裏來給子欽定期消毒換紗布,確保他的傷口不會潰爛發炎。
我則自覺的擔任起了子欽的私人幼教。
每天按照幼兒園裏的流程陪他玩遊戲,給他講故事,是贖罪,也讓我重新找到生存的價值和意義。
我以為這樣按部就班的日子會持續一段時間,至少直到子欽可以下床。
然而一周後卻發生了變故。
晚上,我靠在床側給陸子欽講故事,這些天他習慣了跟我膩在一起,聽故事的時候將手伸進我的衣袖裏,好像這樣就會很安心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