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雪臉色一白,聽著他撕心裂肺的咳嗽聲,慌了心神,想幫他,卻不知道怎麼幫,歐陽狄洛身體一軟,眼看就要栽倒床下,初雪趕忙扯住他的手臂,他順勢倒在了她身上,咳嗽聲停止。
初雪被他壓的喘不過氣,聽不見他的咳嗽聲,她害怕了,伸出顫抖的手推歐陽狄洛的身體。“歐陽大哥,歐陽大哥……”
“歐陽大哥,你別嚇我啊!”初雪急的快哭了,守在門口的安吉聽到主子的咳嗽聲,剛想推門進去,有一抹身影比他更快,像風一般刮進房裏,看到床上的兩人,愣住了。
憤怒染上他的眸子,怎麼都沒想到,他去給她重新煎藥回來,看到的竟然是她被歐陽狄洛壓在身下。
赫連彧站的位置,並不能發現歐陽狄洛的情況。
偏頭見到他,初雪像是看到救星般,雙眸亮燦燦的。“赫連彧,你快來幫我把歐陽大哥扶起來。”
赫連彧猶豫的看著她,那雙明媚的大眼裏閃動著淚光,她的父母離世都沒有流一滴淚,現在卻為了歐陽狄洛流淚,歐陽狄洛對她來說比父母還重要嗎?
“赫連彧。”見他不動,初雪又急又怕,哭了出來。“你站著做什麼?”
赫連彧身體一震,隻因她滿臉的淚痕,不再猶豫,把手裏的湯藥碗放桌子上,雙手扣住歐陽狄洛的肩,把他拉離初雪,已經失去意識的歐陽狄洛坐不穩,赫連彧這才發現,歐陽狄洛沒有意識,他隻好自己坐在床邊,讓歐陽狄洛靠著自己。
“主子。”後進來的安吉喚了一聲,忽然想起了什麼,趕忙從懷裏拉掏出一個瓷瓶,倒出兩粒藥丸,遞給初雪。“郡主,麻煩不喂主子吃下,我去倒水來。”
抬手抹了一把淚水,讓眼睛清明,初雪接過藥丸,跪在床上,小心翼翼的把藥丸塞入歐陽狄洛口中,安吉送上水,兩人協力把藥和水都灌入歐陽狄洛嘴裏,慶幸的是,他還知道吞咽。
一切完成,初雪脫了歐陽狄洛的披風,改披在自己上身上,下地站著,對赫連彧說道:“放他躺著吧!”
赫連彧看了她身上的披風一眼,劍眉擰了擰,沒說什麼,依言把歐陽狄洛放倒在床上,起身走到初雪身邊,與她並肩而立。
安吉趕忙為主子蓋上被子。
初雪站在一邊看著,披風上淡淡的藥香味傳入鼻尖,她微微蹙眉,潔白的狐裘上沒有一點汙漬,說明不是被灑了藥汁,那就隻有一個解釋,人身體散發出來的,得病到什麼程度,才能讓衣服上都有藥香味。
常年累月的吃藥,還是把藥當飯吃,當水喝。
“到椅子上去坐著,不穿鞋站在地上,不怕冷嗎?”陰冷的聲音說道,赫連彧麵無表情地看著初雪,剛剛她眼裏一閃而過的疼惜,他不喜歡。
還有她身上披著歐陽狄洛的披風,更是刺眼。
若不是沒有其他可以禦寒的
初雪垂眸一看,這才發現自己腳上隻穿著襪子,下床的時候由於擔心歐陽狄洛,沒有注意自己,還別說,經他一提醒,她還真感覺冷了。
抬眸,見赫連彧就立在自己身邊,初雪心裏一暖,隨即埋怨的瞪他,都是他,把她擄了露出來又不順道帶在上外套和秀鞋,害的她現在沒有鞋子和衣服可穿。
眸光望向椅子,椅子離床隔了好長的一段距離,她過去坐的話,就看不到歐陽狄洛,初雪糾結。
安吉多機靈,趕忙過去把椅子搬到床邊來,笑著對初雪說:“郡主請坐。”
赫連彧冷眸掃向安吉,他叫初雪去椅子坐就是想讓她離歐陽狄洛遠點,這家夥倒好,直接把椅子搬過來了。
“謝謝。”露出一抹笑,初雪道完謝坐在椅子上。
安吉受寵若驚,從來沒人跟他道謝過,突然就明白自家主子為什麼重視郡主了,因為,郡主是不同的。
他跟隨主子赴皇家宴會,見過的大家小姐,郡主,甚至是公主多不勝數,卻沒有一個像郡主這樣平易近人,沒有一點架子,還對下人說謝謝,郡主真的很不一樣。
安吉看了躺在床上的主子一眼,對初雪說道:“郡主別這麼說,您是主子,安吉是奴才,做什麼都是應該的,您說謝謝,折煞小的了。”
初雪很想說,沒有人為別人做什麼是因該的,想到這裏是古代,下人根本沒有人權,便作罷。
赫連彧聽到安吉說初雪的主子,原本就不悅的心情,更加不快,歐陽狄洛才是安吉的主子,安吉把初雪當主子,無形中拉近了初雪跟歐陽狄洛的關係。
接收到赫連彧的目光,安吉心兒顫啊顫的,可是,主子這麼多年都是一個人,現在好不容易有個喜歡的人,為了主子的幸福,他選擇忽視赫連王爺殺人的目光。
沒辦法,郡主隻有一個,喜歡郡主的人又太多,他要幫主子製造機會。
“安吉。”看著歐陽狄洛蒼白的臉,初雪問安吉。“那兩粒藥管用嗎?要不要再去請個大夫來看看。”
“管用的。”安吉十分肯定的說:“主子醒來就好了。”
初雪蹙眉,安吉沒有說,若是醒不了呢?她不敢繼續往下想。
赫連彧走到桌子邊,拿起自己放下的湯藥碗,試了試溫度,沒有冷,端起碗走來。
這邊初雪還在問安吉,歐陽狄洛的情況。
“歐陽大哥生的是什麼病,怎麼發作起來這麼凶險?”想到剛剛歐陽狄洛咳的撕心離肺的樣子,初雪心有餘悸。
她到現在還後怕著,沒有親眼看到寧側妃死亡,所以她沒感覺,可剛剛,歐陽狄洛的模樣是真的嚇壞了她,她從沒有一刻那麼恐懼,無助過。
她感覺,他離死亡那麼近,那麼近,眼淚就那麼流了出來。
“老毛病。”安吉認真的回答。
聽了安吉的話,初雪撇了撇唇,他這話說了等於沒說,一碗湯藥遞到她麵前,初雪一愣,抬眸望進赫連彧黑眸裏。
“喝。”簡單的一個字,卻透著不容拒絕的命令。
“我不是才喝了嗎?”還是他喂她的,這麼快他就忘了?
想到他喂自己喝藥的方式,初雪的臉頰微微發燙,趕忙別開臉。
她逃避的動作看在赫連彧眼裏就是害羞,心情突然就好了,他吻過她三次,那種感覺讓他終身難忘。
安吉看出兩人見湧動的曖昧,思索了下,突然說道:“主子動了,可能要醒了。”
初雪趕忙站起身,來到床邊看著床上躺著的歐陽狄洛,很快她就發現,沒有動啊!
房間裏很安靜,安靜連掉一根針都能聽見回音,等了良久,沒見歐陽狄洛動,初雪蹙眉,喃喃自語。“怎麼又不動了。”
“可能是小的看錯了。”安吉遲疑的說,眸光一抹愧疚閃過。
她分明就是被騙了,還不自知,赫連彧嘴角抽了抽,看向安吉的眸光透著警告。
沒有勇氣麵對赫連彧殺人的目光,安吉眸垂下頭,努力控製自己不要顫抖,同時在心裏哀嚎,主子,小的可是為了你連郡主這麼善良的人都騙了,你可要快點醒來呀!你要是再不醒來,小的就要被赫連王爺給殺了,你快醒來救小的。
“喝。”赫連彧將藥碗送到初雪眼前。
“謝謝。”初雪接過藥碗,看也沒看一眼,仰頭就吞,發現是苦的要命的藥汁,已經來不及。
喝完後,初雪一手拿著藥碗,一手在唇邊扇著風,苦著一張臉。“好苦,好苦,太苦了。”
安吉瞪圓了眼睛,原來,論耍手段,赫連王爺也是個中高手,趁郡主把注意力放在主子身上時,不著痕跡的把藥給郡主,郡主連看都沒看就喝了。
高明,真是太高明了,主子醒來後,他一定要跟主子說說這件事情。
把藥碗往赫連彧懷裏一推,初雪對安吉說道:“安吉,麻煩你給我倒杯茶來。”
“是。”安吉領命去倒茶,快手快腳的回來,把茶杯呈給初雪。“郡主。”
“謝謝。”拿過茶杯,仰頭喝了幾口,才感覺嘴裏的苦澀沒有那麼重了,初雪把杯子還給安吉,眼角餘光瞥見躺著的歐陽狄洛,心生憐惜,自己才喝半碗藥汁就苦的不行,他呢?常年累月的把藥當水喝,他不苦嗎?
還是說,就算苦,他也憋在心底,初雪問安吉。“安吉,歐陽大哥天天都要喝藥嗎?”
“主子吃的是藥膳,喝的是藥茶。”安吉回答。
“真可憐。”說來說去,還不都是藥。
可……憐,安吉伸手掏了掏耳朵,自己聽錯了吧,郡主怎麼會說主子可憐呢?放眼整個帝都,隻要一提起首富歐陽家,沒有人不羨慕的,提到歐陽家掌舵人,歐陽狄洛,沒有不以他為榜樣的。
這樣一個站在巔峰的男人,怎麼會可憐呢!
初雪走回椅子坐下,一陣風吹來,冷的她顫抖,偏頭看過去,隻見赫連彧立在窗戶邊,看著外麵不知道在想什麼,背影看起來有些孤寂。
“赫連。”初雪喚他,見他挺拔的身軀僵了一下,初雪可憐兮兮的說:“你能不能把窗戶關了,我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