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以為我很傷心嗎?”趙王妃轉身,淡淡的看著陪伴自己二十幾年的嬤嬤。“嬤嬤,你陪伴我多年,是最了解我的,我傷不傷心,你看不出來嗎?”
“老奴說錯話了,請王妃娘娘責罰。”蘭嬤嬤神色一慌,趕忙跪下請罪,完全沒料到自己一句關心的話,被王妃如此曲解,蘭嬤嬤誠惶誠恐的看著自己主子,王妃娘娘現在情緒不穩,任何的不小心都有可能刺激到娘娘。
“起來吧!”趙王妃疲憊的說道。
蘭嬤嬤趕忙站起身,不敢有半點違逆。
“嬤嬤,你看到趙忠了嗎?”接過熱茶時,趙子敬這樣問蘭嬤嬤。
蘭嬤嬤搖頭。“沒有。”
“這個死趙忠。”趙子敬恨恨的怒罵。“最好別讓本世子找到他,否則定讓他吃不了兜著走。”
蘭嬤嬤把茶杯交給了趙子敬,就回到趙王妃身邊伺候,她王妃陪嫁的嬤嬤,看著王妃一路走來,她是唯一明白王妃心裏苦的人。
一排排柳樹栽種在護城河邊,清澈的河水裏倒影著樹影,微風拂過河麵,河水蕩起波瀾,樹的身影融合著人影,隨著水波起起伏伏。
“阿彧,你是不是該給我一個解釋。”梁亦玄意有所指的問道,兩人直立在河邊,麵朝河麵,身後不遠處站著一幹侍衛。
“你想聽什麼解釋?”赫連彧反問,望著湖麵的眸子一片墨黑。
“為什麼點初雪睡穴?先前你們是不是在爭吵?”一口氣丟出兩個問題,梁亦玄看著赫連彧的側臉。
“第一個問題,我已經解釋過了,點她睡穴是因為她太累,第二個問題,我們沒有爭吵。”一板一眼的回答。
“她要怎麼對付我,我都能接受,可她不能這樣對與世無爭的寧側妃,我既然叫了她母親,她就是我的母親,我不能讓她連死了都還要被人傷害。”一字不漏背出初雪說過的話,梁亦玄眸光調向河麵。“這是初雪的原話,你能告訴我這個她,指的是誰嗎?”
“寧側妃,趙王妃。”赫連彧平靜的聲音比之前冷了幾分。
梁亦玄的心一點一點開始往下沉,隻因,他悲哀的發現,自己一點也不了解初雪,對她的事情知道的也甚少。
樹枝斷裂的聲音引起了赫連彧的注意,眸光看向梁亦玄,隻見他手裏正握著一根柳樹枝條。
梁亦玄苦澀一笑,隨手丟掉樹枝,轉身朝等待他的侍衛走去。
第二天,軟玉和溫香一大早就到郡主屋裏伺候,發現郡主早就醒來,還對她們道了早安,嚇得兩個丫頭瞠目結舌。
將兩個丫頭的反應看在眼裏,初雪神色自若,吩咐軟玉去尋芳院找趙寒菱來見她,然後洗漱,還讓溫香幫她換了一套幹淨的衣裳,一切都顯得那麼平靜,卻又有些說不出來的詭異。
用早膳時,軟玉回來了,手裏還抱著一個青花瓷壇子,壇子上紋路清晰逼真,一看就價值不菲。
溫香問她壇子裏裝了什麼,軟玉搖頭,表示她不知道,把壇子放在桌子上,從懷裏掏出一封信遞給初雪。“郡主,奴婢在門口遇到歐陽家的書童,他把這個壇子和這封信一起交給奴婢,讓奴婢帶回來給郡主,還特意囑咐奴婢小心,這個壇子很重要,千萬別摔碎了壇子。”
放下手裏的碗筷,初雪接過信封,眸光看向溫香。“溫香,收拾桌子。”
“可是……”看著還剩下一半的粥碗,溫香神色遲疑。
“還有什麼問題?”見溫香站著不動,初雪問道。
“郡主昨日沒有進食,這才吃不到半碗,還請郡主多吃些,對身體好。”溫香勸道。
“不必了,你收下去便是。”吩咐完,初雪站起身走向軟塌,軟玉跟在身後問她。“郡主,奴婢還要不要去尋芳院找寒嬤嬤來?”
“這事先等會兒,我看完信再說。”坐在軟塌上,初雪不緊不慢地拆開信封,展開信,裏麵的內容浮現眼前,初雪又驚又喜,看完信後,拿起信封查看,果然在裏麵看到了信上提到的另一張紙,拿出來看了一眼,所有的謎團解開。
握緊兩張紙,初雪眸光落在桌子上的青花瓷壇子上,心中百感交集,對歐陽狄洛充滿了感激,他又幫了她一次,她該怎麼謝他好。
“郡主,你沒事吧?”軟玉遲疑的問道,見主子又從信封裏取出一張紙,很是驚訝,心想,歐陽老板的習慣還真奇怪,信寫了兩張紙還不折在一起,是在給人驚喜還是驚嚇?
初雪沒有回答,也沒有把眸光從青花瓷壇子上移開。
溫香回到房間裏伺候,見郡主的目光一直看著那個歐陽家送來的青花瓷壇子,走到軟玉麵前低聲詢問。“郡主怎麼了?”
“不知道。”軟玉搖搖頭,小聲的說:“我也是一頭霧水,郡主看完信後就這樣了,真不知道歐陽老板送來的那個壇子裏裝了什麼,讓郡主又驚又喜。”
又驚又喜,溫香蹙眉,能讓郡主又驚又喜,那壇子裏裝的必定是郡主意想不到,又非常渴望的東西。
會是什麼呢?郡主現在最渴望的是去前院為王爺和寧側妃守靈,可是王妃不準啊!
“軟玉,你過來。”初雪這時開口了,兩張折在一起,並收進袖子口袋裏,待軟玉走近,附在軟玉耳邊說了幾句,隻見軟玉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著自己主子。
“郡主,你確定嗎?”軟玉遲疑的問道。
“確定。”初雪點頭,催促她說:“快去辦吧,我等你的消息。”
“可是……”軟玉還想勸勸主子別那麼做,見主子一副沒得商量的表情,最後心一橫,轉身走了出去。
溫香心中滿是疑問,郡主說的話太過小聲,她用了內力也沒能聽清楚,隻隱約聽到了報案兩個字,報案,報什麼案?
初雪起身離開軟塌走向內室,屏風處初雪回頭見溫香還站的原地,出聲喚她。“溫香。”
“郡主有什麼吩咐?”溫香瞬間回神,走到初雪麵前。
“進來給我換上昨天穿的喪服。”初雪說道,率先走進內室。
溫香跟進去,拿出剛換下不久的喪服,利落的給初雪換上,當溫香抱著主子換下來的衣裳走向櫃子時,聽到主子吩咐說:“溫香,把我衣裳口袋裏的信封拿給我。”
“你去把小一叫過來,我們一起去前院。”接過溫香遞來的信封時,初雪這樣吩咐。
越靠近前院,誦經聲越大。
當初雪帶著溫香和小一,三人一身喪服來到前院時,前院裏的氣氛瞬間降到了最低點。
跪在地上的四人,在丫鬟嬤嬤的攙扶下站起身,神色各異地看著初雪三人,趙王妃滿臉冷凝,柳側妃氣定神閑一副看好戲的架勢,趙子敬和趙凝雪也是滿臉不悅。
“趙初雪,你不在宜雪閣裏為你母親守靈,來前院做什麼?”首先發難的是趙凝雪,身體一向健康的父王,不明不白的死在宜雪閣,若說與趙初雪和寧側妃沒關係,誰都不信。
她請母妃徹查父王的死因,被母妃迂回的拒絕,說寧側妃也死了,趙初雪一個月的守孝期一過,就會進宮,不管查出的結果是什麼,對趙王府都沒有好處。
她最不能接受的就是這個,好似趙初雪被皇上看上,她就有了免死金牌,不管做了什麼天理不容的事情,誰也不能拿她怎麼樣。
“嫡郡主這話問的奇怪,廳裏放置的棺木中,躺著的人是趙王,我是趙王府的長郡主,來前院除了給父王守靈,還能做什麼?”初雪一句話,堵的趙凝雪說不出話來。
“守靈。”柳側妃故作驚訝地看著初雪。“長郡主是不是記錯了,王爺的遺體都停放兩天了,明天就要下葬,你今天才來守靈,不嫌晚嗎?”
“隻要是盡孝道,什麼時候都不算晚。”初雪語氣平靜,眸光淡然,看著趙王妃問道:“王妃覺得,初雪說的可對?”
她是衝著趙王妃來的,自然沒有讓她在一邊看戲的道理。
“既然來了,就去廳裏給王爺上柱香再回去,守靈就不必了。”趙王妃語氣溫和。
“謝謝王妃。”初雪把小一留在原地,帶著溫香朝廳裏走去,趙王妃這時候又開口了。“本王妃說的是你一人去給王爺上香,丫鬟留下。”
“溫香不是丫鬟,而是嫡世子的未過門的妻子。”初雪用在場所有人都能聽到的聲音說:“父王在世的時候,親口許諾會讓嫡世子對溫香負責,以彰顯嫡世子的誠信。”
“你胡說。”初雪的話落下,第一個跳出來反駁的是話題的主角,趙子敬說道:“父王才不會讓我娶一個丫鬟為妻。”
“大哥。”初雪語氣誠懇。“你別不信,父王真的有這樣承諾過。”
反正趙王已死,她說什麼是什麼,她就不信誰還有本事把趙王的魂找回來與她當麵對質。
溫香臉色慘白,眸光看著自家主子,怎麼都沒想到郡主會再次提起此事。
“敬兒,稍安勿躁,初雪不過是和大家開了個玩笑,你急什麼。”趙王妃嗬斥完兒子,看向初雪的眸光鋒利的恨不得割破空氣,用不容置疑的語氣說:“死者為大,有什麼事情稍後再說,先給王爺上香。”
“王妃說的是。”初雪淡笑,知道趙王妃就算沒有妥協,也已經讓步了,趙子敬有太多的把柄在她手裏,趙王妃想不妥協都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