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和親的公主(2 / 2)

蕭惟慢慢走進石棺,心裏忐忑萬分。她在想,屍首該不會已經腐爛了吧。雖說放在冰窖裏,但也難免會有些走樣……想著想著,她已經走到了石棺麵前。蕭惟把身體向前傾了傾,看到了石棺裏的屍首。原來那石棺裏也有一層厚厚的冰,裏麵還散發著縷縷寒氣。蕭惟把手微微向前伸了伸,立刻感到涼颼颼的。她的肉身正安詳地躺在淡淡的煙霧裏,似乎隻是睡著了而已,根本看不出是一具冰冷的屍體。屍首被換上了一身月白色的袍子,看上去有一種典雅端莊的韻味,這讓蕭惟很是欣慰。蕭惟轉身,微笑著對玄錦說:“謝謝你。”

玄錦走到蕭惟身邊,眼神裏有一絲遺憾,他道:“隻可惜我們發現她時,她已經死了,也無法把她救活。”

蕭惟沉默了一會兒,想到了任以非。任以非那麼癡迷樓蘭古國,卻不曾到過樓蘭,如果他也回到了古代,一定會不顧生命地前往樓蘭。蕭惟心想,自己此刻離樓蘭這麼近,若是沒到那兒看一看,以後見到任以非時,或許會覺得遺憾吧。反正焉耆國也沒有什麼值得自己留戀,倒不如去樓蘭。

蕭惟回過頭,凝視著石棺裏的屍首。那曾是自己在鏡子裏看到過無數次的臉,現在雖然觸手可及,卻仿佛遠隔天涯。

玄錦默默看著蕭惟那消瘦的背影,他不知道她在想什麼,隻覺得她的背影透出一種淒涼之感。玄錦正看得入神,忽然聽到蕭惟說:“舜王,我願意去樓蘭和親,但我請求把這具屍首帶走。”她想,無論去哪裏,自己都應該帶上這具屍首。否則,以她如今的容貌,就算遇到以非,以非也一定認不出她了。

玄錦不解,他上前一步,說:“我已經改變主意了,我不能這麼自私,你是自由的。”

蕭惟看著玄錦的眼睛,看得出他確實是誠心的。可是蕭惟去意已決,她回答道:“我在這裏,本無依無靠,留下來也沒有什麼意思,去哪兒不都一樣嗎?你不用覺得愧疚,我是自願的。”說著,蕭惟淡淡一笑。

玄錦越想越不明白,但蕭惟沒有做太多解釋,他能做的也隻有對她表示千恩萬謝了。

著一襲紅嫁衣的蕭惟被幾個侍女攙扶著坐上馬車,馬車後麵跟著一群送親的隊伍。蕭惟坐在有些顛簸的馬車裏,內心的想法也跟著馬車顛簸起來。她曾無數次幻想自己與任以非結婚的場景,她時常想像自己穿著一身潔白無瑕的婚紗,在浪漫的音樂中,與任以非牽著手,走向婚姻的殿堂……可是如今,她卻即將嫁給一個素未謀麵的人。蕭惟心想,自己嫁去樓蘭,恐怕不是在後宮裏被爭寵的妃子陷害而死,就是被樓蘭王折磨而死吧。她是以焉耆國公主的身份嫁過去的,而焉耆與樓蘭的關係這麼壞,若是哪天兩國又翻臉了,那自己豈不是得倒黴了……蕭惟長歎一聲,頷首看著手上的戒指,淚水又溢出眼眶。

馬車已到城門口,樓蘭迎接公主的隊伍也早已等候多時。兩個侍女小心翼翼地把蕭惟扶下馬車。玄錦看著蕭惟,不知該說什麼,最後勉強說出一句:“煙沙公主,你是焉耆國最美麗的女子。”

“謝謝。”蕭惟淡淡地說。

“該說謝的人是我。”玄錦的口吻裏帶著些許慚愧。

蕭惟沒再說話,玄錦身後的眾臣都默默低下頭,犧牲一個弱女子來換取和平,也是無奈之舉啊。

樓蘭的使者一直在催促,蕭惟看了一眼焉耆國的城門,故作輕鬆地說了句:“別了,焉耆國。”說完,她轉過身,向樓蘭隊伍徐徐走去。

太陽漸漸隱進了烏雲裏,天色越來越暗。罡風吹過,蕭惟的紗裙在風中無依無靠地飄搖。她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似乎稍一用力,她便會隨風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