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0章 傷痛無聲(1 / 3)

“明天是你的生日?真是不好意思,我都不知道。”顧雲澤抱歉地笑了笑。

阮雪溪夾菜的動作僵住了。她記得姐姐的生日,姐姐向來是過農曆生日,距離現在還有將近一個月的時間呢。她怎麼突然把自己的生日提前了?

阮雪瑩看到了妹妹的異常態度,她連忙笑著對顧雲澤說:“這怎麼能怪你呢?再說,我以前都是過農曆生日的,自從去了國外,才改變了習慣,過起了公曆生日。就連雪溪都不知道呢。”

阮雪溪勉強牽動一下嘴角,算是表示聽到了姐姐的話。

“是這樣啊。明晚我有時間,我……和雪溪一起陪你慶生。”顧雲澤微笑著說。

阮雪溪在心裏苦笑。她發現顧雲澤和姐姐在提到自己名字時都猶豫了一下。他們根本就不想帶她一起去吧?他們想單獨相處?那麼,她是不是應該識相一點,幹脆不要做人家的電燈泡了?可是,她才是顧雲澤明媒正娶的妻子啊。於情於理,他們兩個人也不應該這麼明目張膽地把她排除在外吧?

阮雪瑩聽到顧雲澤的答複,心裏很高興。其實,邀請阮雪溪不過是台麵上的話。隻要把顧雲澤帶到了音樂劇現場,她就有辦法把阮雪溪支開。到時候,就隻有她和顧雲澤享受浪漫的氛圍。音樂、燈光、良辰美景,這種場合簡直就是培養愛情的沃土。阮雪瑩已經想好了自己應該穿哪條裙子,應該如何化妝。

“那太好了!”阮雪瑩興奮得臉都紅了,“我明天早上就去訂票。”

“不知道是什麼劇目呢?”顧雲澤問。

阮雪瑩的興致更高了,說話的音調都提高了一個八度。她捏著嗓子說:“是名劇《巴黎聖母院》,雖然是二線演員,但是也很精彩。我最喜歡看這部音樂劇了。”

“哦,我看過這部音樂劇。裏麵的每一首歌都很好聽,確實是經典中的經典。”顧雲澤也很有興趣。

阮雪溪震驚了。她清楚地記得姐姐最討厭音樂劇。

姐姐和方文華談戀愛的時候,也經常去看音樂劇。那都是方文華的提議,姐姐不好拒絕。為了能夠和方文華有話聊,姐姐還會提前做功課。那時,阮雪溪還給姐姐講過《巴黎聖母院》的故事大意,好讓姐姐能夠看懂音樂劇的情節,不至於覺得無聊。可是,等姐姐回來之後,阮雪溪發現她的努力好像都白費了。

“情節太拖遝了,早知道應該去看電影的。”阮雪瑩把自己扔在妹妹的床上。

那個時候,阮雪溪和姐姐比現在要親近一些。因為那個時候的阮雪溪就是一個學生妹,對阮雪瑩造不成任何威脅。阮雪瑩會把自己的一些秘密跟妹妹分享,讓阮雪溪幫她出出主意。雖然阮雪瑩看不上阮雪溪提出的那些保守的建議,但她還是喜歡把自己跟方文華戀愛的心得跟妹妹說。也許是出於炫耀,也許就是純粹的高興。誰知道呢?阮雪溪也不在乎姐姐的目的,反正姐姐說什麼她聽著就是了。

阮雪溪笑著說:“電影和音樂劇是不同的藝術形式,不能說孰優孰劣,隻能說各有千秋。你要是不喜歡,以後就不去看唄。”

“關鍵是方文華喜歡看啊。他還說下個星期請我去看《歌劇魅影》,我擔心到時候看了一半就睡著了。”阮雪瑩坐在妹妹的床上,一籌莫展。

阮雪溪搖搖頭,無聲地笑了。

當然,阮雪瑩並沒有在方文華麵前出醜。阮雪溪也不知道姐姐是怎麼做到的,反正姐姐完整地欣賞了《歌劇魅影》,然後宣布這輩子都不要再看音樂劇了。

此刻,看著阮雪瑩在顧雲澤麵前大談音樂劇,阮雪溪的心裏很不舒服。本來阮雪溪不想說什麼的,可她現在終於忍無可忍。

“姐姐,”阮雪溪開口了,“你有沒有想好該怎麼處理和姐夫之間的事啊?事情既然發生了,總是要麵對的。你是不是該回家跟姐夫好好談談?”

阮雪溪的語氣很平靜,可阮雪瑩聽出妹妹這是在拐彎抹角地下逐客令。她在心裏罵了阮雪溪一句,但臉上的表情卻和心裏的想法大不相同。

隻見阮雪瑩小臉兒煞白,默默不語地低下了頭,真是我見猶憐啊。

仆人們看著阮雪瑩現在的樣子,再和她對他們指手畫腳的形象一對比,都在心裏感歎這位阮大小姐的演技。真是個人才啊。不去當演員可真是浪費了。

顧雲澤看到阮雪瑩的神態,就生出了幾分同情之心。這個外表冰冷的男人,心腸倒是極好。他隻對仇人凶狠,卻見不得無辜的人受罪。

“那件事情還是從長計議吧,雪瑩再多住一些日子,不用急。”顧雲澤這樣說。

阮雪瑩一聽顧雲澤的話,心裏就有底了。她抬起頭來,衝著顧雲澤粲然一笑。

這一幕落在阮雪溪的眼裏,她隻覺心裏一陣酸澀,不知道該說什麼好。索性就不要再自討沒趣了吧,省得顧雲澤覺得她是個心胸狹窄的女人。阮雪溪不再言語,安靜地吃著飯。明明是滿桌佳肴,阮雪溪卻覺得味同嚼蠟。

阮雪溪在心裏盤算著,找個機會跟姐姐單獨談談。

阮雪瑩得到了顧雲澤的袒護,別提有多得意了。她不會把內心的喜悅毫無保留地表現出來,她必須在顧雲澤麵前注意形象。其實,她當然不喜歡看音樂劇,但她知道顧雲澤這種身份高貴的人一定喜歡這種高雅的藝術。她再一次默默感謝方文華。若不是方文華拉著她去看音樂劇,她現在恐怕連那些劇目的名字都叫不上呢。有一個方文華這樣的前夫,對阮雪瑩來說也算是一件幸運的事情。

方家別墅的客廳裏麵,方文華正在打電話。

“交代你的事情都辦好了嗎?”方文華對著電話說。

電話那頭也不知道說了些什麼,反正方文華的嘴角露出了一絲陰森的笑容。

“很好,事成之後我不會虧待你們的。”方文華的聲音低沉,透露著一種陰謀的氣息。

電話那頭的人千恩萬謝。

方文華冷冷地說:“也別高興得太早,還要看你們的表現。現在還有不少時間,多練習練習。”

電話那頭的人連連應承。

“行了,行動之前就不要再跟我聯係了。你們幾個都機靈點,見機行事。”方文華說完便掛斷了電話。

方文華端起了酒杯,喝了一小口紅酒。他隨著音樂的節奏輕輕地晃著腦袋,一副誌得意滿的樣子。

“夜宵準備好了嗎?”阮雪瑩站在廚房門口,對著裏麵的仆人發問。

仆人趕快用托盤端了一碗蜜棗枸杞銀耳羹遞給阮雪瑩。阮雪瑩用手摸了一下碗的外壁,燙得縮回了手。

“不是說要把溫度控製好嗎?這都要燙死人了。”阮雪瑩壓低了聲音衝仆人喊。

仆人嚇得不行,小聲辯解道:“隻是碗燙,裏麵的湯溫度正好。”

阮雪瑩瞪了仆人一眼,端起托盤轉身就走。

仆人撫著胸口,抬手擦擦額頭上的冷汗。也不知道這位阮大小姐什麼時候會自個兒家去,再這麼下去,大家夥兒都快被她給折騰死了。

阮雪瑩端著夜宵,邁著小碎步進了顧雲澤的書房。她把夜宵放在顧雲澤的書案上麵,說道:“先歇一會兒吧,今晚這蜜棗枸杞銀耳羹火候正好,趁熱喝,冷了就不好喝了。”

“送夜宵這樣的事,交給下人做就行,你是客人,不必這麼勞累。”顧雲澤說著。

“反正我閑著也是閑著嘛。再說,仆人們毛手毛腳的,我信不過。”阮雪瑩笑著說。

顧雲澤也不再爭辯,用湯匙盛了銀耳羹,送入口中。那羹湯甘甜爽口,味道確實很好。不知怎的,他想起了阮雪溪。自從跟阮雪溪結婚之後,她每晚都會來給他送夜宵的。可是,自從阮雪瑩住進來,阮雪溪就沒再來過書房了。雖然阮雪溪來送夜宵的時候也不會跟顧雲澤交談,但是看不到她,顧雲澤還是覺得像少了點什麼似的。這種感覺,可以叫做想念嗎?真是奇怪,明明就住在同一個屋簷下,有什麼好想念的?此時的顧雲澤並不知道,他想念的是一種氛圍,是他和阮雪溪共同營造的一種家庭的氛圍。阮雪瑩的到來,讓這個家再次沒有了溫馨,讓顧雲澤再次陷入了孤獨,就像結婚前的日子一樣。

看著顧雲澤吃東西的樣子,阮雪瑩從心底漾出滿足感。她笑著說:“怎麼每天都要工作到這麼晚啊?身體會吃不消的。”

“沒辦法,公司的事務多嘛。不過今天的事情還比較少,我已經做完了,把這些文件整理好就可以休息了。”顧雲澤隨意地說。

阮雪瑩一聽,覺得這是表現自己賢良淑德的好機會,便上前一步,說道:“那我來幫你整理文件吧。”

顧雲澤攔住了她。“不不,還是我自己來吧。我自己整理,再找的時候比較方便。時間也不早了,你也早些休息。”顧雲澤說得很委婉。

阮雪瑩知道,顧雲澤是擔心她會把文件弄亂。畢竟,她並不了解顧雲澤工作上的事情。

“那也好,”阮雪瑩笑得很尷尬,“我就不打擾你了。”

走到書房門口,阮雪瑩又回頭叮囑道:“別忘了明天晚上看音樂劇的事情啊。”

“放心吧,不會忘的。”顧雲澤溫和一笑。

阮雪瑩這才走出書房。

在走廊的盡頭,阮雪瑩被阮雪溪攔住。

阮雪溪已經找了她很久了。先是去敲阮雪瑩臥室的門,沒有人回應。接著,阮雪溪又去客廳裏麵尋找,還是沒有見到她的蹤跡。阮雪溪覺得很奇怪,這麼晚了姐姐還會去哪裏?想來想去,阮雪溪猜到姐姐一定是在顧雲澤的書房裏麵。最近這幾天,阮雪瑩就像被白佳琪附體了一樣,一逮到機會就往顧雲澤的書房裏麵鑽,一進去就不願意出來。阮雪溪不想讓三個人臉上都不好看,就終止了給顧雲澤送宵夜的工作。阮雪瑩倒好,直接頂替了阮雪溪,而且工作起來更加積極。

這會兒,阮雪溪果然在走廊裏麵截住了剛從顧雲澤書房出來的阮雪瑩。阮雪溪的心情很複雜。一方麵為自己推斷的正確性而高興,另一方麵又為姐姐跟顧雲澤之間曖昧不明的關係而苦惱。剛才尋找阮雪瑩的時候,阮雪溪還在猶豫見了姐姐之後應該怎樣組織語言。現在,她不需要糾結了。她不想再拐彎抹角,她要開門見山地跟姐姐談話。

阮雪瑩看到妹妹的臉色不好看,便有些心虛。雖然她的膽子越來越大,但她的行為畢竟不合乎道德的標準。她強擠出一個笑臉,說道:“雪溪啊,這麼晚了還沒有睡啊?”

“姐,我也不跟你繞彎子了。你告訴我,你住進我們家,到底有什麼目的?”阮雪溪目光淩厲,緊緊盯著阮雪瑩的眼睛。

阮雪瑩本來想辯駁幾句,可她突然想到顧雲澤應該馬上就要從書房出來了。那麼,何不趁這個機會挑撥一下他們夫妻之間的感情呢?

“雪溪,”阮雪瑩扁著嘴,一副很委屈的樣子,“你怎麼能這樣說我呢?我們可是親姐妹啊,你就不能多收留我幾天嗎?我保證不會給你添麻煩的。”

阮雪瑩說話的聲音已經帶了哭腔,聽起來十分可憐。說完,她還恰到好處地低下了頭,臉上的表情也很無辜。

這情景看起來,就好像是落難的姐姐請求妹妹的幫助,而妹妹卻落井下石,非要把姐姐趕出家門。

阮雪溪都快瘋了,她不知道阮雪瑩那答非所問的態度到底是怎麼回事。她剛想開口,卻看到顧雲澤走了過來。

這一幕看在顧雲澤眼裏,那分明是強勢的阮雪溪在為難弱勢的阮雪瑩。顧雲澤不明白,阮雪溪怎麼就容不下自己的親姐姐?就算是放在平時,姐妹間走動一下都是合情合理的。更何況現在是非常時期,阮雪瑩的婚姻遇到了困難,阮雪溪這個做妹妹的理應幫助姐姐。可是,看看阮雪溪都在做些什麼啊?剛才,在飯桌上變著法地下逐客令,現在又單獨來責難阮雪瑩。這個阮雪溪,怎麼一點同情心也沒有?顧雲澤對阮雪溪很失望,他決意要還阮雪瑩一個公道。

“阮雪溪,你聽好,雪瑩是我的客人,她愛住多久就住多久,不需要你來多管閑事。”顧雲澤的語氣和眼神都一樣沒有溫度。

阮雪溪瞪大了眼睛看著麵前的顧雲澤。她不敢相信剛剛的話是顧雲澤說出來的。這算什麼?顧雲澤和阮雪瑩已經統一戰線了嗎?她阮雪溪成為了他們兩個人的公敵?

如果說姐姐阮雪瑩百般誘惑顧雲澤讓阮雪溪很傷心,那麼顧雲澤對姐姐的袒護簡直就傷透了阮雪溪的心。因為這會讓阮雪溪覺得顧雲澤知道阮雪瑩的真實目的,而且他默許了阮雪瑩的行為。

阮雪瑩一聽顧雲澤的話,就知道他已經上當了。這簡直太好了,每一步都是按照阮雪瑩的心意來的。不過,阮雪瑩還是要趁熱打鐵,讓顧雲澤和阮雪溪的關係徹底破裂。

“雲澤,”阮雪瑩溫柔地拉著顧雲澤的胳膊,“你不要這樣責怪雪溪。她年紀小,還不懂事。我想她也不是故意說那些話的,都怪我不好,我確實打擾你們太久了。”

“怎麼會是你的錯?隻要你願意,你可以一直住在這裏。絕對沒有人敢說個‘不’字。”顧雲澤在說後麵那句話的時候,特意加重了語氣,而且眼睛看著阮雪溪。

這個世界上,傷人最深的不是武器,而是語言和眼神。顧雲澤的話和他的目光勝過最鋒利的刀劍,直接刺穿了阮雪溪的心。好痛啊,心在滴血。一陣酸澀湧上喉頭,阮雪溪咬牙忍著。不哭,至少不可以在他們麵前流淚。既然得不到他的信任,好歹也要給自己留下一點尊嚴吧。阮雪溪緊緊握著拳頭,指甲陷進了掌心。

阮雪瑩心裏在笑,可臉上卻擺出一副同情的樣子。拉著顧雲澤的胳膊說:“算了算了,不提這件事情了。不要因為我破壞了你們夫妻之間的感情。再說,雪溪也是無心的。”

顧雲澤轉頭看著阮雪瑩,他的眼神裏滿是疼惜。看他的表情,分明是在跟阮雪瑩說:“你這個傻姑娘,明明自己受了委屈,卻還要幫欺負你的人說話。你怎麼就這麼善良呢?”

這兩個人是在演哪一出啊?阮雪溪看看一臉溫柔的顧雲澤,又看看貌似兩頭為難的阮雪瑩,便一言不發地轉身離開了。繼續站在那裏還有什麼意義呢?顧雲澤連解釋的機會都不給她,已經認定她就是個不顧姐妹情誼的卑鄙小人。她繼續站在那裏,不就是自取其辱?做人不可以有傲氣,但是不能沒有傲骨。阮雪溪才不會對著顧雲澤搖尾乞憐,在她和顧雲澤的這段剪不斷理還亂的關係裏,她要的是平等。盡管雲起和姚氏的地位是不平等的,但在這段婚姻裏麵,阮雪溪絕不會像顧雲澤低頭。

顧雲澤這才轉頭看看阮雪溪的背影。她走得很快,就像在逃離什麼一樣。顧雲澤有一瞬的心疼,他懷疑自己是不是把話說重了。不過,他馬上就告訴自己不可以心軟,他不能讓阮雪瑩再受到任何傷害。曾經,他在心裏對當年那個小女孩兒許下過一生一世的保護,他卻沒有做到。這一次,也許是他這一生裏麵唯一能夠給予阮雪瑩庇護的機會,他一定要盡到自己的責任。況且,這件事情確實是阮雪溪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