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長春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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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話
有約不來過夜半
人在廊下,抬頭就可以看見圓月,烏雀低飛掠過湖麵,便劃開了圓月的倒影。
廊下的人,靜靜的仿佛已為此刻的寧靜等待許久。
利落的手法,切開第三十個蘋果。留加溫柔的笑了,難以形容的溫柔:“請。”
“你會為我展示花期的盡頭嗎?”望月須彌問。
“沒有那種東西的,夫君。”就像這世上唯一永遠不變的真理,就是永遠沒有永遠不變的東西存在。
平靜的微笑中有著種種壓抑,就像暴風雨之前的平靜,雨欲來時風滿樓。
望月須彌也微笑了,也許微笑才是那最永恒的,最自然的--因為自然,所以連它那時陰時陽、時圓時缺,都變得不被人重視:“是啊,就像這世上唯一永遠不變的真理,就是永遠沒有永遠不變的東西存在。”
小刀,掉在走廊的地板上,因為夜裏周圍太過安靜,所以,好嚇人的聲響。
“我比你想象的知道更多,留加。”
“什麼時候?”
“三十天前,你切蘋果的手法,和你口中講述的長春花。那個故事,她也曾對我講過,母親,曾對我講過……留加,或者姐姐,你很恨我吧。”
痛心的皺眉,卻依然微笑,那樣的神情叫做溫柔:“別這麼叫我,我隻請求你這一件事。”
“還有,你寫給源家的書信,那檀香的墨跡才是你真正想傳達的東西吧,你知道的,那封信必定會到我的手裏。”
留加微笑著,卻是比冰更冷比夜更暗,纖細柔軟的身姿在月華下搖曳成了,鬼。靠近望月須彌,輕輕捧住他的臉,帶著吐氣如蘭的優雅:“你,不,怕,我,殺,你。”一字一頓。
“別把自己弄得那麼恐怖,留加,母親應該是教你不管遇到何種困難都要讓自己活得最好的吧。這樣可怕的麵孔不適合呢啊。”
“我恨你的冷靜,想,摧毀它。”留加發出了喜悅的笑聲,“驚訝嗎?娶了自己的姐姐,多麼有趣啊你,親愛的弟弟,我該怎麼處置你呢?”
望月須彌沒有了笑容,任由留加輕輕摟住:“隨你高興吧,不過,如果你要問我,那麼我覺得,對待自己恨的人應該讓他失去一切重要的東西而活者,對待自己愛的人應該讓他在沒有痛苦的時候死去,對待自己又愛又恨的人那應該是因人而異的吧。”
她,漾起如花的笑靨:“才不要。”笑容那樣可愛,如同往常兩人親密的鬥嘴一樣,愉悅,“我想淩遲你呢,弟弟。”
纖細柔美的手指輕劃過他的下巴,然後,滑到頸項:“一刀一刀的,那把徒然,想必會有不同凡響的觸感呢。”
望月須彌注視著留加的眼。冰冷的。閃亮的。比夜空中的寒星更動人的。“我愛你啊,姐姐。不是為了彌補,也不是因為後悔……”
“住口住口!你迫不及待想死嗎?不許你提她,不許提,我的母親。”留加的眼細長,像貓眼,像新月,聽說有那樣的眼睛的人很薄情。“我不會這麼快殺死你的,弟弟。你,要保持著期待,因為,你將死在你最愛的人手中。在你,失去了一切之後,望月家族的一切榮譽,都將灰飛煙滅。到那天,我的仇恨才會停息。”
“真可怕呀,說這樣的話的人正好比那新月下的新死鬼啊。”溫和的男音突兀的響起。在暗夜裏。在人心裏。
望月須彌突然動怒:“誰讓你來的,走開!”
“須彌兄,我有說過不會讓你死得那麼痛快的吧。”是平家二公子平蒼寂。
“沒想到,你得罪了這麼多人,大家都不想你好死呢。”留加含笑的說道。平蒼寂無奈的搖頭:“須彌兄,你究竟看上了什麼女人啊,居然在這種生死攸關的時候還有心情開玩笑。”
“我是他姐姐。”留加的笑容擴大,眉梢的霜寒加深。
“哦。”蒼寂不大驚訝的點頭。“平家公子什麼時候也開始管起了這種閑事,源家老頭還真是老了沒用了,讓你還有這種閑心可真是失敗啊。”留加諷刺兩家的紛爭。“這個嘛,鬥了多少年了,太快收尾沒什麼搞頭了就不好玩啦,所以還是拖一拖比較好吧,省得老人家無聊啊。”蒼寂也笑了,笑得冷然,全不是少年的沉著,“你確定你不需要快點離開嗎?我的手下正在外麵待命,走後門比較方便吧,望月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