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宇文城睜開眼,瞧見了,驚疑的問:“陸凡,你怎麼傷成這樣?!”說著他自己起身來,說:“快躺床上來。”楊廷把陸凡放床上,說:“宇文師兄你也躺下,你們倆擠一擠吧。”陸凡說:“我沒事,你把我放椅子上。”宇文城下床來,扶著椅子坐下,說:“你這滿身劍傷,坐不得,我中毒,是內傷,雖然難受,可是坐著跟躺著沒什麼區別。”朱郡扶陸凡躺下了,陸凡說:“你臉色這麼黑,可見這蛇毒厲害。”宇文城說:“昨晚法華大師給我紮了一夜銀針,又泡了一夜澡,總算活過來了。”楊廷說:“昨晚急死我們了。”朱郡說:“法華大師說,幸苦我們來得及時,要是晚來一個時辰,就危險了。他還說,這竹葉青蛇毒來得猛,去得也快,他今晚再給你紮針治療,你明日就可以下床活動了。”宇文城說:“嗯,多虧了法華大師。——廣武殿的情況怎麼樣?大家都知道鱉太監的醜事了麼?”朱郡說:“我們回了廣武殿,看到袁近正在發飆,你們兩個不在,我和楊師兄不敢跟他碰麵,又跑出來了。”宇文城說:“沒事。袁近的脾氣就是一泡尿,撒完就沒事了。”朱郡說:“我剛剛也跟陸師兄仔細討論了,覺得這時候還是避一避的好。正好你兩個受傷了,走動不得,躲在這裏也沒人懷疑,我們就留這裏,等明日看情況再回去吧。”宇文城點頭,說:“先這樣吧。都半上午了,我餓得慌,你們去買點東西來吃。”楊廷說:“你也餓得快,早上不是在寺裏吃了麼。”宇文城說:“都是些粗糧素食,沒怎麼吃。朱郡,去搞點燒鵝烤鴨回來。”朱郡說:“師兄,這裏是佛門淨地,你還是忍一忍吧。我去買點饅頭搞點回來,再給你帶點糖果。”說完,他與楊廷一起出去了。陸凡說:“昨晚上,你姨父姨娘都沒事吧。”宇文城說:“都沒事,隻是我姨娘嚇著了。”陸凡說:“你姨娘是不是腿腳不方便。”宇文城說:“嗯,他已經癱瘓二十多年了。”陸凡故作驚訝,說:“啊?怎麼回事?”宇文城說:“二十多年前,有個黑心大夫誤診了她,把她治壞了,從此臥床不起。每日起居都得有人服侍,吃飯得有人喂,走路得有人背,就連如廁也得下人們伸手去扣,怪可憐的。”陸凡說:“哪個大夫這麼缺德?”宇文城說:“你不認得的。”陸凡說:“噢。你那個表哥李純的武功很厲害呀。”宇文城說:“他本來武功一般,但自從學了太宗拳法,就很厲害啦。不過他也不是我表哥,他是李茂貞的兒子,四年前李茂貞送他到長安做人質,皇帝交給我姨父看著。我姨父跟李茂貞以前是廬山劍派的師兄弟,所以衣服對李純很好,李純也尊敬我姨父,不久,就認了義父義母,別人不知道的,都還以為他親生的。”陸凡心想:四年前才認得義父義母,那這個李純不是我要找的李純?宇文城問:“你想什麼呢?”陸凡說:“我在想,昨天那麼凶險,你衣服的兒子們怎麼都不在家裏。”宇文城說:“他有兩個兒子,一個叫李圭,還隻有十歲,一個叫李珣,在北大營當差,昨晚上帶兵趕回來了,可是汪淮已經逃不見了。”陸凡口裏念叨:“李圭,李珣……”宇文城說:“昨晚上要不是你們出手救人,我姨娘就很危險了。”陸凡又說:“我以前聽說雲劍門的前掌門段天宏與你姨父有些淵源,你可知道是怎麼回事?”宇文城說:“我知道。不過那些都是三十幾年前的事了,我也都隻是聽說。那時宣宗皇帝死,鄆王與琅邪王爭位,這鄆王就是後來的懿宗皇帝,當時他是太子,琅邪王就是我姨父。皇太後派天靈寺四大神僧半夜暗殺了秀貴妃,琅邪王被段天宏和蕭道衡師兄弟救走,那段天宏中了滅佛掌不治身亡,蕭道衡帶著琅邪王逃入江西廬山,後來陸續收徒弟黃巢、李茂貞等人,從此創立廬山劍派。後來黃巢背著蕭道衡帶走大部分弟子造反,我姨父、李茂貞等人各自奔散,廬山派從此名存實亡。又幾年,長安淪陷,僖宗皇帝為了拉攏人心,召回我姨父,這樣一來可以動搖亂軍人心,二來可以拉攏李茂貞、朱溫等人,後來亂軍剿滅,朝廷卻被太監和天靈寺和尚把持,我姨父被排擠,至今仍然不得進宗祠,你昨日看見我姨父府上的門牌寫的是李府,而不是義王府。”陸凡聽著,好像在思考什麼,因此又說:“要是當時我姨父登極,治理天下,我大唐江山必不至於今天這樣。”陸凡說:“你意思說懿宗、僖宗皇帝都是昏君?”宇文城說:“昏君,絕對是昏君!我姨父每每說起昏君誤國,都氣憤不已。”陸凡說:“要不是昏君,也不會逼的百姓沒走投無路,才起兵造反。”宇文城說:“百姓受苦是真,但是有些人不忠不義,心懷邪念,妄自托大也不假。比如說玄宗朝,百姓能不富足?玄宗皇帝那麼器重安祿山,封他坐三鎮節度使,可是人心不足蛇吞象,那安祿山還想做皇帝,起兵一鬧,鬧得我大唐江山一片狼藉,那安祿山不是不忠不義,不是妄自托大是什麼?再說黃巢,你說他是受苦的百姓麼?他不是,他家是地主,還管著幾十號人的鹽販,家裏有的是錢財,他隻不過是因為科舉不第,心中記恨朝廷,再後來他偷來了玄鐵劍,就有了野心,趁著天荒,百姓疾苦,就煽動愚民,起兵鬧事。黃巢這不是心懷邪念,不是妄自托大是什麼?”陸凡反駁說:“你說黃巢煽動百姓造反,要是你,你不是逼不得已,你會被他煽動麼?”宇文城說:“不會,我寧肯餓死,也絕不會背信棄義,背叛朝廷!”陸凡輕笑,說:“你是沒有挨過餓,受過苦,我看你真到了砸鍋賣鐵、賣兒賣女過日子時候就不會那樣說了。”宇文城說:“陸凡,你是說我是個軟骨頭軟蛋麼?”陸凡說:“不是不是。我們不說這個了,我問你,你覺得當今皇上怎麼樣?”宇文城說:“也不怎麼樣,有人說他扳倒了楊複恭,了不起,可是你看看,轉眼就敗給了李克用,這兩年,還被李茂貞三番五次欺侮,我看他們三朝父子,半斤八兩!”陸凡正要問:“這個皇帝會隨便殺人麼?”剛好朱郡回來了,立馬反駁說:“師兄你錯了!當今皇上英明,很了不起的!”楊廷把糖果打開,遞給宇文城,遞給陸凡。宇文城說:“了不起?哼,狗屁了不起。”朱郡說:“雖然說現在皇上還沒做出什麼驚人的事情,可是皇上深知朝廷羸弱,天下危及,他勵精圖治,銳誌進去,我聽說皇上現在一心整頓軍營,要恢複大唐軍威,還要整頓朝廷吏治,早些年拿些了楊複恭,剩下的袁近、劉季述、法雲什麼的都會被整治的。宇文師兄,你不覺得近幾年廣武殿的弟子慢慢的越來越多的被重用了麼。”宇文城說:“朱郡,你家不是朱溫的人麼?怎麼也說皇帝的好話?”朱郡撚起糖果吃,說:“瞎說。”楊廷說:“以前我爹爹一個朋友說皇帝有會昌之遺風,我爹爹點頭讚許。可見我爹爹也是覺得皇帝好的。再說,雖然皇帝現在還沒能夠中興大唐,我們更應該努力效忠,幫助朝廷才是。”朱郡聽了,拍拍楊廷肩膀,笑著說:“我要是皇帝,一定重用你!”幾人聊了很久,才各自歇息。夜裏再吃些食物,法華大師領著一個小和尚進來,給宇文城察看了傷勢,再紮銀針整治了大半個時辰,就命小和尚把宇文城背到後麵水缸裏麵去泡藥水,他自己也跟著去了。陸凡、楊廷、朱郡三個坐著等候。突然,聽見佛堂裏麵有人群腳步聲,接著又聽到一個人說:“回皇上,主持在後堂配藥,馬上出來。”陸凡、楊廷、朱郡聽了,大驚:皇上?!這時聽皇帝回答:“有勞小師父了。”然後他又說:“周閣,你快說來,昨晚怎麼回事。”周閣說:“昨晚汪淮帶著王衍還有幾個弟子拜見義王,本是求義王說情的,可是喝了酒發生口角,就動手打鬥起來,打鬥時候,義王和李純都使用了太宗拳法。”皇帝問:“你看清楚了?”周閣說:“看清楚了,不會錯。”陸凡聽著“周閣”兩個字,更加驚訝,心想:周師兄前些日子還隻是北大營羽林中郎將,而今是皇帝身邊的人,猜想一定又升官了。周閣接著說:“我趁著他們打鬥,潛入李純房間,收出了這個。”然後,聽見皇帝撕開信封的聲音,周閣說:“這是廬山劍派兩師兄弟的通信。”一個老者聲音說:“上次天行查到李茂貞派人給義王送禮的事,也是佐證。”皇帝說:“虧了朕信任他,還把神策營交給他。”周閣說:“請皇上速速收回兵權。”皇帝說:“朕剛剛封他做大將軍,突然收回兵權,隻怕不服人心。朕主意這樣,周閣,你找借口把他抓進大牢,毒打他一頓,臭罵一頓,總之讓他痛恨你,再找個借口放了,等到武舉恩科時候,朕宣布擴軍,比武選將軍,到時你上台,一定要技壓群雄,那會李純一定在台下觀看,你再安排一個人從旁慫恿他,說,周閣最怕太宗拳法,朕知道李純那人性子急,他一定上台打鬥,周閣你再套問他拳法哪裏學來的,他一說,全天下人都明白了。到時罪證確鑿,朕要收回兵權,他也無話可說。他真要反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