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往後門出大堂,見著許多屋舍,尋一間偏僻的,邱鏡明帶著幾個女徒弟還有趙廣於、陸凡進去了。邱鏡明當中坐下,徒弟們伺立兩邊,趙、陸兩人留在中間。邱鏡明說:“趙廣於,你說說你的來曆。”趙廣於拱手,說:“是,師父!五年前,我十五歲,拜昆侖派樂霖為師,學藝不到兩年,裕仁可汗死,大巫師烏奇母自立,因為掌門與大將軍葛祿是姻親,五毒門又與昆侖派有仇,馬利洛唆使烏奇母帶兵上山尋釁,我師父被馬利洛打死,掌門重傷,連同其他弟子被抓,後來掌門也被馬利洛毒死了,我爹爹花錢買通烏奇母的一個小妾,才把我救了出來。我爹爹說回鶻各部混戰,每一個安身之所,就帶我來了長安。”邱鏡明聽了,歎口氣說:“五毒門作惡,想來是人人痛恨。在你之前,裕仁可汗在為之時,五毒門也是用同樣的手段滅了我們蕭月派,我也算是跟你一樣,流落長安。”趙廣於問:“師父你就是祁連山霄月派的祁連女俠呀!”早先替邱鏡明說話的那個女子一直挨在邱鏡明身邊,她說:“你錯啦。這祁連女俠是指兩個人,一個是我娘,還有一個是治世堂的清月師太。”趙廣於說:“哦,我也是好些年前聽師父提過,沒記清楚。”邱鏡明說:“隻可惜了我回鶻百姓,早些年受吐蕃人欺負,後來又被張義潮壓迫,然後裕仁可汗統一各部,可惜時日不長,回鶻又內亂,都說中原內亂,百姓受苦,回鶻人可還要哭得多。”趙廣於說:“這幾年回鶻各部是很亂的。可是我爹爹說張義潮將軍體恤民情,是個好將軍……”他沒說完,邱鏡明說:“好了,我答應收你為徒。”趙廣於又去磕頭,邱鏡明女兒說:“哎呀你急什麼!待會兒還要拜祖師,師皇上拜師祖再拜師父,還要受戒行禮,才能叫師父!”趙廣於這才明白,起身來,候著。其他幾個女徒弟見了,一齊笑。邱鏡明問陸凡:“你叫陸凡?”陸凡點頭。邱鏡明說:“把你的來曆說一說。”陸凡說:“我是個孤兒,在九嵕山跟我雲劍門的舅舅過日子,我舅舅說道士不能喝酒吃葷,不能娶妻生子,不願收我為徒,後來周閣師兄告訴我廣武殿招弟子,我就來試試。”邱鏡明說:“你舅舅教你武功了嗎?”陸凡搖頭說:“沒有。”邱鏡明問:“那你這劍法哪裏學來的?”這時,她女兒念叨:“長相思,在長安。絡緯秋啼金井闌……”其他女弟子聽了,都笑。陸凡說:“我逃難的時候遇到一個好心老人,他教我的。”邱鏡明問:“逃難?”陸凡說:“我是荊州江陵人我舅舅在鹹陽,我爹娘死了,我去投奔舅舅,路上遇到壞人,把我賣到妓院,我逃了出來,又遇到強盜,這時候一個好心老人救了我,我看他厲害,求他教我武功,他答應了,就教了我這套劍法。”邱鏡明聽了,神情愕然,說:“你今年多大了?”陸凡答:“十七歲。”這時邱鏡明女兒說:“哈哈,你肯定是小師弟啦!”一個女弟子說:“師姐,她明明比你大,哈哈!”邱鏡明女兒說:“大也大不了多少,反正先來後到,我就是師姐,嘻嘻!”邱鏡明衝她說:“鄭姝,去準備香案、糖果。”那女子答應,去了,兩個女弟子跟著。擺了香案,貢了糖果,邱鏡明讓趙、陸兩人跪下,邱鏡明跪在香案前,舉了香煙,說:“青天在上,祖師爺庇佑,皇上明鑒,我邱鏡明今日為廣武殿新收兩名弟子,一是趙廣於,而是陸凡,今後必定悉心教導,視同己出,也望上天神靈保佑他二人平安福貴,有所建樹。弟子邱鏡明拜謝!”然後,她磕三次頭,趙、陸兩人跟著做。邱鏡明上了香,回頭,往案桌上的碗裏沾一把水灑趙廣於身上,在沾一把誰灑陸凡身上,口中默念了幾句話。然後說:“拿戒尺來。”鄭姝遞上來一塊小木板子,邱鏡明拿著木板在趙、陸兩人肩膀拍幾下,說:“本門四大戒律,你二人聽好了。一戒**邪惡,二戒濫殺無辜,三戒欺師滅祖,四戒叛國通敵;切記勤學練武,切記修身養性,切記尊師愛友,切記為國為民。——都記下了嗎?”趙、陸二人一齊點頭說:“記下了。”邱鏡明說:“禮成,給祖師爺上香吧。”一個女弟子給兩人遞上香煙,趙、陸二人接著,對著香案鞠躬三次,插香入爐。鄭姝說:“現在可以拜見師父啦!”趙、陸一齊拜倒邱鏡明身前,連磕八個響頭。前麵把兩人扶起來,說:“我本不想多帶徒弟,更不想收男弟子,今日見了你兩個,覺得特別的喜歡,才破例收了你們兩個。”陸凡這時見邱鏡明神情,覺得特別的溫柔親近。鄭姝把兩人拉開,說:“來,我來給你們介紹,這位是你們大師姐趙海棠,她本是出家人,長安陷落那年寺廟被毀跟了我娘;這位是二師姐施惠恩,也是那年戰亂全家人死於非命;這位是三師姐吳靜婷,她現在是七品軍器監丞劉大人家的夫人;我是你們的四師姐,我叫鄭姝,這位小姑娘,是你們的五師姐陳楚雲。”趙、陸一個一個鞠躬,喊“師姐”,到得陳楚雲時,陸凡見臉上隱約還有孩童稚氣,心想她肯定比自己小,但還是喊一聲:“師姐!”鄭姝和陳楚雲樂得合不攏嘴,一個勁的說:“嗯,好師弟,好師弟!”邱鏡明說:“鄭姝、楚雲都比你兩個小,你們互相叫名字即可。”鄭姝撇撇嘴,說:“聽到沒,我娘讓你叫我師姐,不可亂叫啊。”陸凡嘴上答:“是,師姐。”心中卻忍不住要笑。邱鏡明說:“海棠,你帶著他兩去找寢房吧。”趙海棠答應:“是。”趙海棠領著趙、陸二人往後院寢房找床位,鄭姝跟著來了。趙海棠說:“師妹,你這師姐做的滿用心呀。”鄭姝說:“師姐別笑我。這裏管事的我都認識,好說話些。”說管事的,其實沒有,隻見著年輕弟子們來來往往搬箱子,搬棉被。趙海棠說:“今天新招了多少人啊,這麼熱鬧。”鄭姝說:“聽說要找十七八個。”趙海棠說:“那肯定住不下。”進一間寢房,走到門口,鄭姝問:“你們這裏還有空位嗎。”一個男弟子說:“呀!鄭師妹來查房了,快,裏麵坐!”鄭姝說:“我不進去,我問你有沒有空位。”那男弟子笑著臉皮說:“有,你進來看看就有了。”鄭姝在門口望一眼,也不進去,再尋一間,鄭姝問話時,裏麵一個男弟子說:“剛好有一個。”趙海棠問趙、陸二人:“你們誰要住這裏?”陸凡說:“趙師兄,你先住下吧。”趙廣於說:“那好,我先去搬東西進來。”趙廣於去了,三人繼續找,一直問下去,再沒有空位了,趙海棠說:“那可怎麼辦。”鄭姝說:“我知道一個地方,那裏肯定有地方。”她帶著趙海棠、陸凡往東邊角落走,走到一間偏方,迎麵見到宇文城攬著一個年輕弟子走過來,鄭姝說:“師兄,你這裏還有位置嗎?”宇文城說:“沒有啦!”鄭姝說:“你騙人。”宇文城說:“有一個,但是我把它留給楊廷了。”說著他怒一努嘴,示意這楊廷就是他身邊的那個年輕弟子。鄭姝伸手,在宇文城手臂使勁掐一下,說:“有沒有?!”宇文城急忙縮手,說:“哎呀!有,有!”鄭姝笑,衝陸凡說:“進去吧。”陸凡走進去,看著房間不大,但確實還有些空位,心中寬慰。房裏還有一個人,眉清目秀,一副花花公子模樣,他見了宇文城,上前招呼:“宇文師兄,這就是楊廷楊師兄吧?!”楊廷點頭,說:“你是?”那人拱手,笑眯眯地說:“我叫朱郡。”楊廷拱手回禮,說:“幸會!”朱郡又走到陸凡跟前,說:“師兄大名?”陸凡笑著說:“我叫陸凡。”朱郡拱手說:“幸會!”陸凡還禮。這時楊廷說:“宇文師兄,我出去搬行李進來。”宇文成說:“去吧!”然後對朱郡、陸凡說:“你們自己收拾,我忙去了!”說完,他走到門口,對鄭姝說:“師妹,我帶你玩去!”鄭姝笑嘻嘻地跟著去了。趙海棠說:“陸凡,我也去了,有事就去找我們幫忙。”陸凡到門口,說:“幸苦你了趙師姐。”趙海棠微笑著離去。回屋來,楊廷說:“你是哪家的公子呀?怎麼也能住到這裏來?”陸凡撿一處空地坐下,說:“住到這裏很難麼?”朱郡往懷裏取出一些糖果,自己吃一塊,遞幾塊給陸凡,說:“那當然。這裏是太子爺的專屬!”陸凡剝開糖果,吃起來,說:“太子爺?誰是太子爺?”朱郡坐到陸凡身邊,說:“這位宇文師兄,是掌門的親兒子,這裏是專門給他住的,這次招的人多,擠不下了,才讓我們幾個勉強擠進來的。”陸凡說:“這樣啊!這麼說,你一定是大戶人家子弟了?”朱郡說:“也不算,我爹隻是一個五品小官,但是我爹爹舍得花錢,我爹爹花了五千兩銀子才讓我進來的廣武殿,又花了兩千兩銀子,才讓我住到了這裏。”“五千兩?!”陸凡簡直不肯相信自己耳朵。朱郡說:“對呀,那位執事倪大將軍,貪財得很!”陸凡說:“那個楊廷呢?”朱郡說:“他爹爹以前是廣武殿的弟子,後來做了將軍,可是打仗敗了,就回來做了個武散官,過幾年,又混成一個文散官,又幾年,變成一個諫議大夫,前不久,有一次上朝議事,他爹爹當庭痛罵袁近,罵法雲,說什麼和尚太監勾結,禍亂朝綱,結果皇帝不信他,他氣得不惜,一頭撞死了。”“啊?!還有這事。”陸凡先是一驚,然後說:“廣武殿同情他,就把他收了進來?”朱郡點頭說:“差不多吧。我聽說宇文城和楊廷衝小就認識,他兩關係應該好著呢。”陸凡說:“你進廣武殿也是想做將軍,想建功業來著?”朱郡說:“不曉得,看我爹爹怎麼安排吧。對了,你是哪裏人,什麼出身來著?”陸凡說:“我是個孤兒……”兩人聊了很久,朱郡問他行禮在哪裏,陸凡說:“有沒行禮”,朱郡說:“被子衣服總有一些吧?”陸凡說:“衣服倒有兩件,被子卻沒有。”朱郡說:“我陪你去買被子去,不然你怎麼睡覺?”陸凡本想說:“我睡地上就可以。”可是又說不出口,要去買被褥,又怕自己手裏錢不夠,哪知到了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