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一一先去洗的澡，輪到季荀天洗完出來的時候，葉一一正坐在床上搗鼓著筆記本電腦，全神貫注的不知道在看著什麼。
季荀天擦了擦濕漉漉的頭發，走到葉一一身旁坐下，探頭過去看了眼。
是個胖乎乎的小娃娃。
回來之前就聽說茵雪生了個胖兒子。
這個，應該就是了。
葉一一指著屏幕上的小胖子，笑彎了雙眼，“等過完初一，我們一起去葉宅一趟，順便看看這小胖子。”
“好。”
季荀天點了點頭，將濕毛巾丟到一邊，側臉靠在葉一一的肩頭上，歪著腦袋和她一起看著顯示器裏輪播的照片。
昏黃的燈光打落在兩人的身上，說不出的柔和感。
“茵雪前兩天還在跟我哭訴，她想生個女兒，隻可惜生了個帶把的，氣得她恨不得把兒子塞獨自裏回去……”葉一一慢慢的和季荀天說起一些瑣事，“她悶悶不樂的好多天，以至於孩子一直都是我媽和三哥在帶著。”
茵雪和葉少筠都想要女兒，季荀天當然知道。
而且，在國外得知葉少筠生的是兒子的時候，有了女兒的季荀天還特地打了個電話去恭喜葉少筠。
透過電話線，季荀天都猜得出葉少筠的臉有多黑。
現在葉家老大生了兒子，老三也生了兒子，若老二和老四將來也還是兒子，那可就有好戲看了。
將相片翻完，葉一一合上筆記本，把筆記本放到一邊，回抱著季荀天。
許久，低聲的說：“回葉宅之前，我想帶苒苒一起，先去看看季大哥。”
季離天生前，就對葉苒十分的好，而她們母女兩人，自葬禮之後就再也沒去看過他了，怎麼都說不過去。
季荀天一愣。
什麼都沒有說，隻是輕應了一聲，抱緊了葉一一。
“以後每年季大哥的忌日，我們都去看看他。”
“好。”
……
除夕這一天大早，季荀天和季父早早就出了門。
所去的方向，雖然大家都不說，可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他們去看尚在牢中的季老爺子。
兩人再次見季老爺子，他已然沒有了當日的意氣風發，本就屬高齡，牢獄生涯讓他整個人看起來消瘦了許多。
其實若季老爺子沒那麼多的欲念，雖然他什麼都沒有，但至少不會落到現在這個晚節不保的地步。
戎馬一生，戰功赫赫，就這麼全沒了。
季荀天站在外麵，讓季父先進去和季老爺子談話。
季老爺子由獄警帶出來，見到季父的那一刻，麵色一冷，重重的哼了一聲，“你來做什麼，看你老子的笑話嗎。”
“你以為我想來看你?”季父冷笑，對於自己的這個父親，他多少都有些怨恨的，不僅僅是因為自己的兒子的事情，更因為自己的母親。
“母親二十歲的時候，正有大好前程，卻離開部隊嫁給了您，您答應過她什麼，您又做了什麼。”季父憋了幾十年，總算還是忍不住，說了出口。
提起發妻，季老爺子自知理虧，麵對兒子的質問，愣是說不出半句反駁的話來了。
季父深呼吸一口氣，平複了一下情緒，慢慢的站起身來，丟下一句“我沒有什麼好說的了，您往後的日子裏，自己好好想想吧”便出去了。
看見季父出來，季荀天往裏麵看了呀，轉身走了進去。
正要起身往回走的季老爺子聽到腳步聲，回過頭來，看見季荀天時，嗤了聲，“你也是來看我笑話的?”
“我。”季荀天麵無表情開口，“我隻是來告訴你，季家所有的叔伯無子，大哥也死了，季家要絕後了。”
季老爺子冷笑，“難道你不是?”
從前想不透為什麼自己的大兒子三番四處為了一個妻子不知道和誰生的野種不惜和自己作對，現在再不明白，枉他自詡半生聰明了。
當年動了霍雅娟的人，分明就是自己的那個大兒子。
自己喊了十多年的“野種”，根本就是自己的親孫子!
這個落差，一開始季老爺子接受不了，可時日一長，也就淡定了。
季荀天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完全不驚訝季老爺子猜到自己的身世，淡聲道：“我隻有一個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