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若笑道:“這卻是簡單至極,公子請喝了第一杯罷。公子若是第一杯飲盡蘭若尚無對,蘭若當自罰四杯。”
那男子笑道:“那敢情最好,隻怕到時候我們都可以一覽佳人醉酒,豔麗不可方物呀。”
蘭若道:“且慢,請公子先飲了此杯。”
那男子欲趁拿酒杯時一握蘭若玉手,卻被蘭若輕輕躲開。
那男子端起酒杯就飲,剛飲到一半,卻聽蘭若吟道:“笑古笑今笑東笑西笑南笑北笑來笑去笑自己原無知無識。”那男子剛喝下去的酒一下噴了出來,卻沒有一個人笑出聲來。
在座眾人臉色大變,那申君才更是麵如豬肝,心裏暗恨自己兒子不爭氣,一邊又想起了陳年舊事,今天賓客雲集,獨獨梅士亟沒有到,真是新愁舊恨一起湧上心頭,正欲拂袖而去,轉念一想,豈能在眾人麵前失了方寸,便嘴角拉了拉,勉強扯出一點笑意:“蘭若姑娘果然冰雪聰明,小兒不才,卻讓姑娘笑話,儒兒,還不快快退下。”
蘭若暗笑:“原來這就是申君才的兒子申必儒,明明無才,卻要取名儒,枉自玷汙了夫子門檻。”卻依舊含笑道:“果然‘虎父無犬子,強將無弱兵’,申公子相貌不俗,將來必成大器。”
那申必儒卻聽不出蘭若弦外之音,隻顧色眯眯地盯著她說:“蘭若姑娘,這酒我飲了。”說罷便卻抓蘭若的手,蘭若身形往邊上輕輕一閃,申必儒身形不穩,便在地上摔了個狗啃地。
蘭若冷冷地說:“看來申公子是醉了。”
申君才深恨自己的兒子不爭氣,給自己臉上抹黑,便大聲說道:“來人啦,把公子扶到廂房休息。”
那申必儒被下人扶了起來,嘴裏大叫:“我沒醉,我沒醉,蘭若姑娘,我再飲一杯。”下人無奈,隻好把他抬了起來,他嘴裏哇哇大叫,其情形讓人忍俊不禁。
蘭若一掃席間眾人,說道:“今日蘭若不過是一時貪玩,各位承讓了,現蘭若亦有一對,請在座諸位賜下聯,”說罷淺抿一口酒,吟道:“水底月非天上月”。
眾人冥思苦想,卻未對出,那婦人見狀,便趕緊來打圓場:“諸位爺,蘭若姑娘今日本為助興而來,這樣吧,這一杯我黃四娘敬大家!”
眾人自然不願丟醜,便紛紛舉杯,這對聯一事也就不了了之。
黃四娘又道:“各位爺,這時辰也不早了,蘭若姑娘也該回去了,以後還請各位爺多多關照萬芳樓。”
眾人皆道:“那是自然,衝著蘭若姑娘的名頭,我等也要時常光顧,隻怕到時候蘭若姑娘應付不過來。”
蘭若見他們話語中有猥褻之意,心有不快,但很快又恢複了往常的神色:“蘭若自當奉陪。”
說罷又轉向申君才,秋波流轉,動人心魄:“申大人,小女今日無以為賀,隻是昨日寫了一副賀辭敬上,望申大人不要嫌棄。”隨即從袖中拿出一副對聯,申君才叫人展開了來,隻見一張寫的是:“愛民如子”另一張寫的是“執法如山”,字跡有若行雲流水,宛如嬌龍,眾人皆拍手叫絕。申君才亦是欣喜不已,忙吩咐下人將對聯掛去州府府衙。
蘭若向眾人盈盈行了個禮,便款款離去,在座眾人又說了些阿諛奉承之語之後也先後散去。
再說那掛在州府的對聯後來卻傳為了笑談,第二天升堂時,眾公人皆鴉雀無聲,不敢言語,而門外眾百姓卻指指點點,笑聲不斷。
申君才升堂時,覺得有異,見眾百姓朝門楣上指指點點,心內狐疑,便下堂觀看,這一看不要緊,卻是氣得七竅生煙,隻見昨日那“愛民如子”的對聯下麵卻冒出了一行小字:“金子銀子皆吾子”;那“執法如山”的對聯上卻是“金山銀山豈為山”,申君才氣得把對聯一把抓了下來,眾百姓見狀,便紛紛散開了。
申君才將對聯緊捏在手裏,心裏暗恨:“好你個蘭若,欺人太甚!”
這蘭若雖是女流之輩,卻也有些膽識,所以敢如此捉弄申君才,自此以後申君才便把蘭若記恨起來,隻是這蘭若亦非尋常人物,她豔名遠播,與許多當地名流皆有往來,申君才新官上任,正要用這些人作為他晉升的棋子,自然不願得罪他們,隻是把對蘭若的羞辱壓在了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