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回 誰人能解鳳求凰(3 / 3)

自那以後,如意便經常趁和梅夫人去了緣庵的時候拉著吟雪去鏡湖,或是故意找空帶吟雪去鎮上逛,隻是每次都是載興而去,敗興而歸。吟雪剛開始時還滿心期翼,隻是漸漸的便有些失落了,剛開始時去鎮上或是鏡湖內心總是掩不住的興奮,再後來變得有些焦慮,到後麵時反而是觸景生情了,每次回來都感傷不已。

就這樣,兩個月過去了,鏡湖和鎮上也去了很多次,如意都有些著急了,可是那人卻依然蹤跡杳無。這吟雪眼看日漸憔悴,雖已是入冬天氣,加了衣服,卻仍然難掩她那弱不禁風的身子,她雖是麵上強顏歡笑,這眼中的淒楚卻越來越深,這梅氏夫婦是看在眼裏,疼在心裏,卻又無計可施。

窗外雪花漉漉,吟雪倚窗而坐,皚皚白雪,整個世界反複都如同鉛華洗盡的二八佳人,清水芙蓉,渾然天成。吟雪閉上眼睛,真希望這雪能把我對他的所有思念都埋藏,可是又怎麼能夠?古人說:“六出飛花入戶時,坐看青竹變瓊枝”,青竹已變玉樹瓊枝,而情依舊。

杜牧曾有詩說:“娉娉婷婷二十餘,豆蔻枝頭二月初”,這正值豆蔻年華、情竇初開的女子最是癡情,其情亦是感人至深。這“日日思君不見君,共飲一江水”,卻也折磨得吟雪不思茶飯,感春悲秋起來。

天氣漸行漸冷,吟雪的體力也越來越不支了,整日裏咳嗽,多方醫治隻是無效,漸漸的她藥也不願意吃了。

梅士亟眉頭深鎖,梅夫人更是黯然淚垂,他們深知吟雪的脾性,不敢魯莽行事,最後決定按照如意的描述,由士亟畫出那人的畫像來,交給士亟的友人幫忙打探,因不知其名姓,隻說是故人之子,已失散多年,即使這樣,一個月過去了,還是杳無音訊。

開春的時候,吟雪的病好像有了好轉,隻是身體卻越發瘦削,飲食也大減,臉上卻有了些血色。梅氏夫婦反而越發擔憂起來,恐是回光返照,這吟雪的行為也怪異起來,時常會去一些她常去之處,而且去了之後一呆就是好半天,反複要把所有她看過,用過,摸過的東西都再溫習一遍,她的心情也好似平靜了不少。天氣暖和的時候,她也會讓櫻兒伺候她到庭院裏聽鳥兒鳴啾,聞花香滿鼻。

偶爾她也會作一些曲來彈奏,隻是曲子卻是淒婉哀怨,仿佛在低低傾訴彈琴者的百結柔腸,指尖過處,琴聲充斥著滿腔的幽怨,無限的感傷,又似流水在輕輕嗚咽,聞者無不落淚。這樣又過了半個月,吟雪的病情越發嚴重了起來,延醫也無效,隻是叫進些滋補之物,吟雪眼中含淚,卻是無論如何也不願意吃的。

如意每日不是跑去鏡湖就是去鎮上,總是早出晚歸,可是每次都一無所獲。而梅氏夫婦則把那人畫像畫了很多,所有他們認識的人都請問過了,隻是回答都令人失望,梅夫人眼見希望越來越渺茫,整日裏隻是垂淚。吟雪呢,偶爾好些的時候,不是獨自一人在梅老夫人靈堂前呆著,好像在傾訴什麼,經常一坐就是半晌,要不就是待月廂,總是把所有自己曾寫的詩詞都拿出來看過一遍,用個描金箱子整理好,又把其他書籍也整理了一番,安排櫻兒把一些潮濕發黴的書拿出去曬好,更多的時候則是到水月亭裏,呆呆地看花落水流,也會到那株梧桐樹下沉思不語。

她偶爾也會來看望梅氏夫婦,每次都試圖朝他們撒撒嬌,可是梅氏夫婦一看她形容憔悴,強顏歡笑的的樣子,心內更是不忍,隻是眼裏含著淚往肚裏咽:“這孩子怎會癡情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