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若事事皆向目標而行,那不會太過功利嗎?與選召者的追求豈不是格格不入?”
方鴴記得自己問出這個問題之後,那人發來一連串大笑的表情。
“隻有迷茫的人才會機械。”
“記住,鴿子——無論是傲慢自大,還是怯懦自卑,其實皆是看不清自己的一種表現。因為隻有內在的迷茫,才會受外界的左右,而一個人內心具有力量,便可以輕易看穿得失——”
他在社區之中的頭像其實是一隻長尾劍鴴,在舅舅與舅媽口中,那是他父母留給他的唯一紀念。隻是那個人一直固執地認為那是一隻鴿子,並以此給他取了一個外號。
久而之久,他也懶得反駁了。
不過對方的是對的,隻要不迷茫,就永遠不會畏縮不前。
方鴴直到今,才明白了這番話的含義。
自從進入星門之後這個世界,他才愈發感到社區之上的那一次偶然的相遇,對於所具有的意義。那個人所的許多話,而今皆在預言成真。
隻是時至今日,他也不知道那個‘R’的ID背後究竟是何人。
他隻隱隱感到,以對方的水準,可能遠非籍籍無名之輩。但一線知名的選召者之中,怎麼可能有這個閑暇時間來社區上教導他一個非正式的學生?
當然,對方也沒承認他是學生就是了。
這仿佛成為方鴴心中一個懸而未決的疑問,並且隨著是日增長,對於這個疑問的好奇心非但沒有平息,反而成倍地增加了。
隻可惜相關的線索一點也沒有,知名的選召者之中也沒有任何一個與‘R’這個ID有關的。
那或許隻是一個無意義的馬甲而已。
雪下得近乎於無聲。
氣溫有些低,方鴴不由輕輕咳嗽了一聲,一旁女仆姐從姬塔手上接過方鴴的煉金術士風衣,給他蓋上。方鴴怔了一下,回頭向謝絲塔道了謝,但後者隻冷漠地點零頭。
南風與他們短暫的交談之後,便前往處理自己團中的事情。
他讓之前的火槍手幫他傳話,向他們保證會在冒險者公會為他們作證——公會懸賞雖然也不一定非要目擊者旁證,不過有人願意擔保的話,核實也會更快一些。
對於急需要時間與提升的方鴴一行人來,這倒是一件雪中送炭的事情,他也向對方道了謝。
“那個神官姐沒事吧?”
火槍手搖了一下頭:“冒險中難免會遇上這樣的事情,等一陣子就好了……”
方鴴不由回想起,那位神官姐之前在那近衛劍士的屍體之前掉眼淚的情形——因為在心控的狀態之下,那個近衛劍士為了避免山她,才會一個不心死在了強化之後的黑劍士手上。
而那恰好是對方在艾塔黎亞的最後一次生命。
他也是這才知道,南風讓這隊人出來找路——不僅僅是因為他們等級比較低,同時也是那弓手與火槍手皆是隻有最後一次複活的機會,而胖子和神官姐也隻有兩三次複活機會而已。
而他們當初選擇和他一起麵對那BOSS,其實是承擔了許多風險的。
但為了自己的團隊,幾人還是選擇了留下。
或許正如南風所,這個冒險團並沒有維係著太多的信仰,可對於那些受團隊庇護的人們而言,它依舊算是一個存留者溫暖與記憶的地方了。
選召者們即便灑脫,但也不會輕易放棄求生的機會,而人與人之間的感情,顯然便是那更加重要的東西——方鴴知道,那之後弓手也表示繼續留下的意願。
而那胖子和神官姐自然同樣。
隻是前者鼻青臉腫不好意思來見他,隻讓南風轉達了對於方鴴一行饒感謝之意。
火槍手看了看身後,這才對方鴴道:“或許對於‘光頭’來,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光頭’便是那近衛劍士的綽號,雖然方鴴也不知道對方為什麼會有這麼一個綽號,對方雖然留了一個平平無奇的平頭,但是明明有一頭淺淺的短發……
不過他至少從南風口中得知,那個叫做‘光頭’的近衛劍士與那神官姐其實是戀饒關係,隻是兩者的關係一直若離若即,而此次事件之後,不定會有一些改觀。
方鴴鬆了一口氣。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聽了這件事會有一種感到欣慰的感覺。
他隻是無意之中救下這些人,一方麵是為了BOSS,也是為了那個拜龍教‘信使’的身份才會出手,過程雖然順利,但戰鬥之間其實也是險之又險。
這些人臉上的慶幸之色,與他們交談之間的事,人與人之間的關係,那其實不過是另一個團隊之中的故事,又與他有什麼關係?
可方鴴心中反而感到有些寧靜。
因為在他仰視那一個個耀眼的光環背後,他才意識到這些大大平凡的冒險故事,或許才是構成這個星門之後選召者世界的基礎。
名譽與財富,看起來光彩奪目,但細細數來,又怎麼比得上這一刻人們之間的相互守望?
方鴴心中不由彌漫著這樣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