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轉眼已經五十六年三月了,遙想我剛到大清朝來的那會兒,如今已經是第十個年頭了。十年,我經曆了那麼多,得到了那麼多,同樣也失去了那麼多…
…我挺著大肚子,在府裏走來走去,想著我散落的那些回憶,不禁為之惋惜。
雙兒在我身邊提點到:“側福晉,前麵是嫡福晉的住處”。我這才意識到,自己正站在完顏氏現在住的小院兒門外。我一路隻顧回憶過去,根本沒注意到腳下的路,不知不覺就走到這兒來了。我已然站在這兒了,要不要進去打個招呼呢?如若貿然進去打招呼,會不會被刺兒呢?如果不進去,被旁人知道了,還當我怕了她呢…
…
就在我左思右想的時候,小院兒裏傳來完顏氏的聲音:“側福晉已然到了門口,為何不進來呢?”仍然是這般中氣十足的聲音,看來這幾年,完顏氏並沒有憔悴多少。雙兒攙著我邁進了小院兒。
“嫡福晉近來可好?”我還是喜歡這麼稱呼完顏氏,恭敬且冷漠。
“側福晉客氣了”,完顏氏也喜歡這麼稱呼我,“過的還不錯。側福晉以後如果沒什麼重要的事情,就不要往這個方向來了,我不想見到你”。
“我也有同感”,我現在異常的平靜,“今日是我想著事情,所以走錯了路,這種情況以後不會再發生了”。
“那就最好了”,完顏氏微微一笑,“那麼,就不送了…
…”
或許是因為我和完顏氏從前鬥得太厲害了,鬥膩了鬥煩了,所以現在就連這種話也能心平氣和的說出口,不動一絲肝火。
又在府裏溜達了半個時辰有餘,終於覺得有點累了,想回房休息休息。恰巧這時肚子一陣痛,疼得我悶哼了一聲。雙兒眼見我神色有異,緊張的詢問道:“福晉,是不是要生了?”
沒一會兒,又是一陣痛…
…我蹙著眉頭點點頭,想回答卻已發不出聲音。雙兒趕緊喊了人,把我架回了房間。一陣一陣的痛襲來,痛得我無暇他顧。恍惚間,我隻聽見悉悉索索的腳步聲…
…開門聲… …人聲…
…還有十四怒氣衝天的吼聲:“到底怎麼回事?”我剛想安慰十四,詢問是誰讓他發這麼大的火,可是意識竟然模糊了起來…
…最後我陷入了一片無盡的黑暗中…
…
我隱約聽見十四在一旁叫我的名字,雲遮霧繞的,有些聽不真切。待我再次睜開眼睛,已經是日上三竿。十四趴在我的床邊,呼吸均勻,就連在睡夢中也不忘緊握著我的手。
我用盡力氣想坐起身來,本不想驚動十四的,但身子乏得不得了,動一動都困難,十四還是被我吵醒了。“我本想輕一點兒的,沒想到還是吵醒你了…
…”
十四扶我坐起身來,道:“累壞了吧?要不要再睡一會兒?”
我搖搖頭,忽想起那個折磨了我一整夜的小娃兒,遂問道:“是兒子還是女兒?”
“女兒”,十四眼睛裏閃著興奮,“我去抱來給你看看…
…”
不多時,十四把女兒送到我懷中,嘟噥著:“快看看咱們女兒長得多漂亮啊”。
“這剛出生的小孩還不都是皺巴巴的,長的一個樣兒,哪裏看得出好看難看啊。”女兒在我懷裏安靜的睡著,時不時的抖抖小手。
“我就是看得出”,十四攔著我,輕聲在我耳邊說道,“我就是覺得咱們的女兒長得漂亮,長大以後一定是個美人兒”。
“起名了嗎?”我問十四。
“還沒有呢”,十四慈愛的摸摸女兒的小臉兒,“想問問她額娘有什麼意見”。
“我哪有什麼意見啊”,我無奈的笑笑,“你來取就是了”。
十四定睛望著女兒,忽念起了詩:“仿佛兮若輕雲之蔽月,飄飄兮若流風之回雪。遠而望之,皎若太陽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淥波…
…不如,就叫宓兒吧?你說呢?”
“宓兒…
…”我重複了幾遍,確實是個好名字,寓意也好,甚得我心。我低頭望望還在熟睡的宓兒,輕輕的印了一吻在宓兒的額頭上。
十四攬著我,與我一同望著宓兒,細聲歎道:“宓兒,你可是足足折騰了你額娘一個晚上啊,長大後定當要好好孝順額娘…
…”我靠在十四懷裏,頓時間,覺得自己已然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
…
佟淵若的信來的相當是時候,剛好是宓兒滿月的那天。信中仍然是寥寥數筆,大抵就是說,恭喜我生了女兒,再者就是他跟段雪仙在一起生活的很開心,勿念雲雲。
十四略帶驚訝的盯著讀信的我,突然蹦出一句話:“他竟然有心上人了?”
我點點頭。幸而佟淵若比四阿哥速度快一點,首先找到了孤身一人的段雪仙。段雪仙本就對佟淵若情根深種,如今再次見到佟淵若,更是難舍難分,終也抵不住佟淵若的再三挽留,跟佟淵若一同留在了廣東,也算不枉佟淵若費了一番苦心尋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