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晚我很晚才睡。坐在陽台上，我的眼睛久久地盯望著破碎的花盆。那些碎片早已在過往行人的腳步下變得支離破碎，蘭曲也好像坐累了一樣躺倒在地麵上。我想她的身體上早已經沾滿了灰塵，疲憊的身軀也早已經癱軟了。她在等待救贖嗎？如果是那樣，恐怕她要失望了。
第二天我很晚才起床，宿舍裏的人早已經走得無影無蹤了。陽台上的陽光讓我感到熟悉，卻有一絲的陌生刺進我的眼睛，我才想起少了那簇綠色。我迫不及待地向樓下尋找被丟落一晚的蘭曲，卻怎麼也找不到，隻有一些零落的瓦片散亂在路邊，那些泥土也被人們的腳步帶到了不同的地方。
哀怨的敲門聲傳到耳朵裏，我躊躇著拉開門，卻出乎意料的看見蘇茗站在門外，臉上的神情似剛曾相識，我才明白過來昨天對綦嶠的感覺還殘留在大腦裏。
我的眼睛久久地注視著那雙被淚水洗過的璧黛色的眼睛，直到眼珠開始感覺發疼，疲勞的疼痛。
“我可以進來嗎？”帶著膽怯的語氣，卻是那麼的執著。
我抓緊把手的手垂了下來，雙手不停地搓著臉，抓著頭發，眼睛卻無措地尋找著早已無影無蹤的蘭曲。她的眼睛始終注視著我，我卻迫不及待地躲避，象是怕被刺傷一樣。
“我來的時候想著這也許是我最後一次來這裏了，不是因為你的回避，而是我的確沒有資格再要求你見我。”
她說到這裏的時候眼睛早已改變了顏色，我陌生的顏色，刺人的紅色。
“那天我的確跟李一在一起，而且我也已經看見你了。”
我的眼睛反複地望向陽台，尋找著陽光，仿佛隻有它才是治療我傷痛的良藥。
“你為什麼不問我為什麼跟他在一起？”她的聲音裏帶著哀求。
“我沒有資格問，我從來就沒有參與進你的生活，更不可能走進你的情感。”我也同樣帶著失落回複她。
“可我有資格要求你問，我已經愛上你了。”
她說這話的時候語氣是那麼地堅定，不容許有一點懷疑的成分。我在回頭的瞬間被她堅持的目光攫住了。
“沒有理由的，我的世界太狹小，容不下另一個人。”
我隻有這樣痛苦地抵擋著她的感情，心裏卻心如刀絞。
“我隻希望站在你門外守護著我內心的那份堅持，就像前兩次我一著站在你門外等候一樣。至少沒有人比我更接近你。”
我分明感覺我的眼睛裏開始帶上了感動與震撼。
“我跟李一你離哪一個更近？”
我害怕問她那個問題的答案，卻又不由自主地要分清楚她感情天平的傾斜度。
“身體上離李一近，感情卻貼在你身上。”
我知道她內心的矛盾，因為她的身體開始抖動。
“我沒有辦法，因為我需要錢。”她說出的最後的字被淚水打濕了，粘粘地，重重地貼在我的心上。
又是錢！我心裏吼叫著咒罵。一時間我又迅速地氣餒了，是呀！它是衡量價值的標準，有價值的愛情更需要它的衡量。
“我媽媽打官司需要很多錢，我能幫她的隻有她給我的這具身體了。”她像是在給我揭開一個不為人知的秘密，但她的敘述那麼平靜，好像早已習慣了這種感情，“我的爸爸是黑社會，媽媽整天過著守寡的日子，而且還不時地遭到他的打罵，我就是在他對媽媽的強迫下生下來的，所以我有著跟媽媽一樣的恨。幾個月前他進了監獄，律師說媽媽可以提出離婚，但需要很高的費用，所以我就成了現在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