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點疑惑,為什麼他吃得那麼開心的樣子,而自己卻覺得很惡心?
不信邪地,玉生煙又舀了一口往嘴巴裏送,這次再也承受不住,猛地全部噴了出來。
“怎麼了?”無情忙放下自己的碗,朝她走近。
“你耍我!”玉生煙杏眼圓睜,小臉氣得煞紅。
“恩?”
“明明這麼難吃,為什麼你好像覺得很美味的樣子?”她指控。
難吃?無情再吃了一口,也盡數吐了出來。真的好難吃。
無情看著自己快空了的瓷碗,訝異於自己居然能吃下那麼難吃的東西,而一點反應也沒有。
剛剛到底是怎麼回事?他抬頭看了盛怒中的玉生煙一眼,轉眼已明白,原來還是因為她嗬!
剛剛要不是她排斥他碗裏的東西,他也不會心不在焉,更不能不知不覺中吃下那麼多。玉生煙呀玉生煙,有的時候真的想殺了你,你可是我唯一的缺點啊。
“我說無情,你是不是糖和鹽不分啊?”看到他的表情,玉生煙掩嘴輕笑起來。因為轉念一想,假使他為了騙自己再喝一口,而他的代價是把那一碗難吃的東西盡數喝光,這樣一來,他更不合算一點。
糖和鹽不分?無情偏頭看向那一罐罐擺放好的調料,都是細細的透明粒狀東西,而他又從來不下廚房,又怎麼會知曉?
見他無言,玉生煙食指指著他,嬌笑出聲,“哈哈……你不懂的話……可是說啊,哈哈,我不會嘲笑你的。”
無情細長的眼睛斜著瞥了她一眼,輕輕哼了一聲,還說不會嘲笑他,現在笑地這麼誇張的是誰?
廚房裏的氣氛變得融洽起來,原本玉生煙對於他的戒心也在一點一點的消失,無情身上的戾氣也因為這淡淡的窘意也不見蹤影了。
看她笑地那麼放縱,無情的嘴角也不由的向上揚起,心中暗道:“如果你能時常這樣麵對我,那被你嘲笑又何妨?”
“好了好了,我教你識別就是了。”看他窘在那裏,玉生煙也覺得不大好意思再嘲笑他,便扯著他的袖子,把他拉到那些罐子前,一個個地解說。
“這粒子較粗的鹽。”見無情點頭,她有指著另一個黑色的罐子說道:“這粒子較小,是糖。”
“還有那個,白白的粉狀是澱粉,說起這個,澱粉和麵粉長的很像。”玉生煙抓起另個一罐子,放到無情的麵前,“你看,差不多吧。”
無情點頭。
玉生煙笑道:“不過可以教你一個方法。你用手抓一些試試。”
無情依言而做。
“兩者的觸感是不是不一樣?”
無情又點頭。
“那個比較滑的是澱粉,相反的則是麵粉了。”
“哦。”無情笑笑,“我了解了。原來我那時放的是麵粉,還有鹽。”
“那時,是什麼時候?剛剛嗎?”
“不是,是前幾天你的飯菜裏。”
玉生煙差點跌倒,好不容易穩住腳步,指著他尖聲叫道:“你在我的食物裏放那些東西做啥?”
轉而恍然大悟,“怪不得飯菜那麼難吃,原來是你搞的鬼。”
“是我做的又怎樣?”
“原因呢?”
“沒有原因。”無情一偏頭,躲避她的眼睛。回答的語氣也是以往的冰冷。
玉生煙卻失笑出聲,“你該不會是拿準有人要向我下毒,所以把別人的毒藥用麵粉還有鹽什麼的掉了包吧。”
無情幹脆轉身背對她,也不答話。
玉生煙收斂了笑意,目光前所未有的柔和。
“你是跟著我到了王府,然後見著王妃對我不利,就一直監視著她,見她叫人下毒害我,所以就出手……這些事,對於你來說,應該不是難事。”
慢慢地走近他,玉生煙微笑著看著他的背,“我說的對不對?”
無情猛然間回頭,黑色的瞳孔現出前所未有的光芒,“是又怎麼樣?”朝她走近一步,“玉生煙,是我又怎樣?”
見他逼近,玉生煙兩腳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也不敢再看他的眼睛。
唯一能做的,就是淡淡地吐出三個字:謝謝你!
無情怒氣大增,扣住她的雙肩,把她按在牆上,“玉生煙,你的心裏什麼時候才可以有我?”
話語中,竟然少了平時的霸道,多了一分悲切。
“我……。”她輕啟朱唇,逸出一個字,便再也沒有下文。玉生煙垂下眼瞼,不敢注視他。
他會很生氣吧……幽幽地,她這麼想著。
意料之外地,他並沒有以往的凝眉暴斂,有的隻是溫和地重合於某人的麵容。
在玉生煙呆愣之際,無情已為她戴上了一枚耳環。
“答應我。”他一字一句道:“以後永遠不要摘下來。”
玉生煙伸手摸去,麵露驚訝之色,“你,你怎麼又拿回來了?”
轉而又一笑道:“我真是糊塗了,以你的武功,要拿回這耳環是輕而易舉的事。”
“不。”無情否認,“不是我拿回來的。”
“恩?”
從她發間揀了一屢頭發,然後一圈圈地繞在自己的手指上,複又鬆開,他才道:“是趙府的小郡主還給我的。”
***
熏香縈繞,紫檀屏風後。
一青衣小婢女正在為一女子卸妝。銅鏡的反射下,可以看出那是一張傾國傾城的芙蓉花顏。
那人正是趙禾黎。
“郡主,您既然那麼喜愛那紅玉耳環,怎麼又送人了呢?”青衣小婢輕輕抽出一根紫金鑲玉簪子,一邊忍不住好奇地問道。
趙禾黎攏了一縷青絲,邊把玩邊說道:“耳環之所以珍貴,那也是因為人之故。如今那人卻在我麵前了,你說,到底哪個更重要些?”說完盈盈一笑,麵上有如芙蓉花開,嬌豔異常。
“哦,青兒明白了,小姐您是因為那個白衣公子對不對?”
趙禾黎笑著不答,算是默認。
“不過青兒卻又不明白了,小姐您一向深居簡出的,又怎麼會認識那個公子呢?我瞧您倆挺相熟的。”
“熟……。”趙禾黎幽幽地默念出聲,思緒卻已然飄遠。
那是一年冬天,原是出門去舅媽家省親,但本不愛出門的她心血來潮帶著一個貼身小婢一改裝扮就到街上四處看看,料想不到卻遇上猥瑣的紈絝子弟,一見她麵貌清秀,也不管她是男是女,就要搶了去。還好半路遇上他……她永遠都記得那一幕場景,他白衣翩翩,從天而降。有著如玉麵容,清雅秀麗,容貌竟把她也比下三分。隻是神色間,淩厲狠絕,又不是一般人所能比擬。那紈絝子弟見又一美人,自是十分歡喜,也要搶了去,隻見他寬大的衣袖款款舞動,人卻未動半分,嘴角銜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微笑,轉眼間就把所有的人都打翻在地上。從此這一抹白影就留在了她的心底。後來囑咐下人去查探,卻無疾而終。到現在也已經有四年了吧。
四年光陰不過彈指過啊,原本她也已死心,不去想這個白衣公子,隻是沒想到的事,就在前日,她居然又遇見了他。
這或許是命中注定也說不定。
“小姐,我看那公子對您也是傾慕已久,不然也不會找到王府上。而小姐您嘛……。”青兒故意拉長音節,看見趙禾黎不好意思的用袖口斂住自己的麵容,才繼續說道:“您倆啊,我看是有緣千裏來相會。”
這個小婢許是趙禾黎寵她過甚,所以說話倒不小心翼翼,想到什麼說什麼。
“大膽!”趙禾黎突然喝斥一聲,待那婢女急急下跪,才正著臉教訓道:“我平日裏雖然縱容一這丫頭,卻沒想到這般沒大沒小,連這麼不要臉的話也說得出口。這話今日要是傳得出去,你叫我如何是好!”
“小姐,小姐!”青兒跪著移到趙禾黎的腳邊,扯了她的裙腳說道:“是青兒的錯,請小姐饒了青兒吧。”
趙禾黎見她一幅快哭的神情,回憶平日裏這丫頭待她也極為忠心,也就稍微收斂了點怒氣,說道:“罷罷罷,念你第一次犯錯,而原因又是我平日裏寵你,這次就算了吧。”
“謝謝小姐,謝謝小姐。”青兒忙感恩地磕起頭來,隻是在垂下頭的那一瞬間,一抹陰狠一閃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