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玩笑過大
北出長安街,便是朝陽街,這朝陽街是蘇州城批發市集所在,平日裏商隊人馬,來往如潮,南人北人雜於其中,吵吵嚷嚷,即使這中秋佳節,團圓晚宴,貿易的貨物仍舊是在各大倉中進進出出。
從客商的流量來看,姑蘇這座城市,在南方的商業發展已占據了十分重要的地位。
伏龍幫總壇便設在這朝陽街的中段,朱門懸匾,匾上金鑲三字“伏龍幫”,字走遊龍,氣勢磅礴。這壇內裏外四落庭院,樓廊交錯,瓦沿懸鈴,院內彩旗飄飄,五色奪目,利用空間的色調變化,使這院內的氣勢,有種聚而膨脹的逼人感。
要知周武則天以來,恩威並施,剿滅了盤踞中原各大宗族勢力以後,天下掌控實權方歸於朝廷,但百足之蟲死而不僵,這些宗族勢力或以經商,或以傳道為名,集結成群,興新的幫派形勢,在大江南北遍地開花,勢有戰國時百家爭鳴的風氣。
可無論它名目怎麼個變化,目的無非就是一個,掌握一個地方的控製權力。
這伏龍幫便是其中之一。
尹哥兒和宋子文方踏進總壇前大門,後腳跟便墜來七個年在十八歲左右的少年,這七人號稱幫內的小七人眾,均是“鄭”字派的,一向在幫裏目無他人,橫行霸市,特別是瞧他兩人,直如眼中釘,肉中刺,恨不得一巴掌就能將二人拍死。
兩人暗叫晦氣,隻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機靈的繞開了道,先等這七人過去。
七人噓噓一陣怪笑,路過兩人身旁的時候,忽然橫著身子,撞向兩人。
尹哥兒眼睛機靈,首先扯著宋子文閃到了一邊,逃過了肉團壓身的一劫,然後冷哼一聲,說:“大魚頭,你們最好躲開點,今天我們不想打架。”
大魚頭手指兩人,引著眾人哈哈一陣大笑,說:“瞧瞧這兩小狗,幾日不見,還到傲氣起來了?”
當中一人插了嘴說:“魚頭兒,你就不知道了吧,今天月亮是從西邊升起來了,這常賴在狗窩裏的兩條小狗,好不容易跑出來曬曬月亮了,能不傲氣抖抖尾巴嗎!”
其中一人嘿聲笑了說:“哭大嘴,這天上哪來什麼月亮嘛,分明就是一裝骨頭的盤子,這兩小狗十有八九沒什麼東西吃了,來瞧瞧天上什麼時候掉下幾根骨頭,好飽飽肚子!”
眾人又是一陣轟然大笑。
尹哥兒也不惱怒,嘿嘿笑了一聲,搭著宋子文的肩膀,說:“子文,你說好笑不好笑,這話常說九人七傻,如果真有什麼狗兒能知道天上有骨頭掉,我看呀!這狗兒多多少少也算好樣的!”
宋子文愣了愣,說:“尹哥兒,你沒摔壞腦袋吧!這狗兒望著天上掉骨頭,不是有妄想症嗎?怎麼還算是好樣的?”
尹哥兒說:“你就不明白了吧!至少這狗兒不用搖著尾巴,滿街地喊幹爹幹娘。”
宋子文點頭,說:“這也對,連宜春苑的掃地婆婆都有人賴著臉皮,圍在屁股後麵,又跪又哭喊幹娘,這狗兒也算有點骨氣。”
尹哥兒暗中已快笑破了肚皮。
前個月大魚頭路過布莊的時候,見一少女,模樣水靈,生出愛慕之心,日思夜想,茶飯難咽,多處打聽才這知道這少女是宜春院的姑娘,還聽說再過兩日便是這姑娘的生日,大魚頭便買了禮物想要送去,以示自己的仰慕。
可這宜春苑本是長安街出了名的妓院,沒點身家的人,銀子連大門的護衛都打發不了,更別說想到裏麵花天酒地了。前門進不了,這七人隻好從後門翻牆入院,無巧不巧,卻被宜春苑掃地的媽子逮了個正著,聲言要拿去官府嚴辦。
要知這宜春苑的後台老板,與城守有八拜之交,縱然幫主鄭南和也得有所顧忌,況且這七人還屬於蝦米級的人物,這樣公然闖進人家的地頭,誰敢出麵擔保。這七人嚇得又跪又哭忙著解釋,最後連幹娘都喊出了聲,可這媽子曉是如此,死活也不讓七人進去,最後還是請出掃把,才將這七個瘟神趕跑。
七人本以為這事情是絕度機密,卻沒想到尹哥兒和宋子文正躲在宜春院的夥房裏偷吃東西,一五一十地聽個半句不露,還把兩人肚子笑疼了一晚。
尹哥兒和宋子文見七人臉色鐵青,動手迫在眉睫,但他倆並不怕事,雖然他們人多,七人打不過,但隻要他們先動了手,兩人將會拚盡一切隻抓住大魚頭往死裏打,無論如何也得撈些本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