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恒的雙耳中不斷湧入阿爹阿娘的訓斥之聲,他不想解釋什麼,隻想用自己的行動來證明,他和芷萱之間的情分,是不容別人拆散的,所以便一直伏在地上不斷地磕頭,想用這種方式來讓阿爹阿娘同意他的婚事。
然而就在這時,他突然發現自己的手背上莫名出現了幾道傷口,就像是被人用鋒利的指甲抓傷的一樣,一股與眾不同的疼痛突然擴散到了他的整個身體當中,他隻覺得腹中好象有一團熱火在燃燒一樣,那些之前被他質疑的莫名回憶,再次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他不由得皺起了眉頭,輕輕抬起腦袋,望著堂上大發雷霆、不斷出言喝斥的阿爹,以及一旁絮絮叨叨、不住埋怨的阿娘,他心中莫名地開始出現了一絲迷茫。
“我是誰?我什麼要跪在這裏,聽著他們的訓斥,還要向他們磕頭?”
“為什麼會這樣?不……他們不是自己的爹娘麼?”
“但是……他們真的就是自己的父母嗎?自己的父親不是在童年的時候,就已經因公殉職了麼?”
“為什麼他們出言這麼難聽,而自己的母親雖然對自己有些嚴厲,似乎卻也從未說過這樣難聽的言語……”
“他們憑什麼要在我的麵前指手畫腳?我堂堂魔界的赤陽魔尊,為什麼要聽這兩個老家夥不斷地嘮叨?”
“對……他們是我的爹娘,我要聽他們二老的話……”
“那麼……記憶中那個身穿製服的中年男人是誰?那個有些嚴厲,卻又一直鼓勵自己的中年女人又是誰?”
“魔界?那是什麼地方?赤陽魔尊?是我嗎?怎麼我都忘記了……”
就在這短短的一瞬間內,無數的念頭瘋狂地在陸恒的腦中交織著,不同的聲音告訴了他不同的人生,搞得他都似乎有些記不清自己到底是誰了。
這兩天,他從林山村返回到龍山城裏麵,一路上,經常會出現這樣古怪的記憶,好像自己在這大乾國裏麵生活了近二十年的記憶都是假的一樣。
現在的身份、現在的父母、現在的家、現在的生活,都是一層遮蓋住雙眼的迷霧,自己恐怕不是“陸恒”,不……自己就是“陸恒”,但不是這個世界的“陸恒”,而是另外一個世界的“陸恒”……
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法究竟是哪裏冒出來的?自己怎麼會產生這麼荒唐的想法呢?難道是之前被那些山匪盜賊們抓住後,受到了一些驚嚇,從而生出來的多餘念頭麼?
就在阿爹阿娘滔滔不竭地喝斥當中,陸恒悄悄向後伸了伸手,而在他身後的夏芷萱看見後,也心有靈犀地將柔荑放進了他的手掌之中。
一陣冰涼的觸覺襲來,陸恒緊緊握著夏芷萱柔若無骨,卻異常冰冷的玉手,他想給她一絲鼓勵,告訴她,自己永遠在她身邊,同時也想從她那裏得到一絲支持,隻有身後的這個女人,才會讓他感覺這個有些模糊的世界有了一絲真實,因為他內心中最基本的念頭就是,這個叫做夏芷萱的女人,是不可以懷疑的存在。
“逆子,無論如何,我也不會點頭同意這樁荒唐的婚事,我可不想向上攀爬了一輩子,最後會因為一個粗鄙的女人,成為整個陸氏家族的笑柄!所以總之一句話,你趕緊把這個下賤粗鄙的女人趕出陸府,不然的話,我就當沒有你這個兒子!”
阿爹見兒子一直低著腦袋,悶不做聲,心知兒子是執拗至極,因此將手中的茶杯狠狠地摔在了桌子上,嚴詞喝斥,算是結束了這場鬧劇。
“不,阿爹,我是不會放棄她的!”
陸恒緩緩抬起頭,朗聲回道,這個給了他心中無限踏實和安慰的女人,自己怎麼會將她趕出家門呢?隻要她,才會讓自己在這個世界中體會到了那麼一絲溫暖和真實,無論如何,自己都不會放棄的。
“逆子!逆子!逆子!你還敢和我頂嘴?”
阿爹氣得眼睛瞪得溜圓,捏起桌上的茶杯,就重重地摔在了堂下兒子的身前,臉上的表情也隨之變得愈發扭曲。
“阿爹,芷萱絕不是什麼粗鄙、下賤的女人!雖然她並不是什麼世家大族的後代,但我就是喜歡她,帶她回來,也是為了娶她為妻!說什麼,我也不會把她趕走的……”
陸恒將腦袋徹底抬起後,雙目中閃爍著堅毅的光芒,迎向阿爹的眼睛,一字一句,緩緩說道。
他記著自己一向行事為人靠自己,從來都不去管別人的看法,哪怕他的行為和想法在別人的眼裏是那麼的可笑!
不錯,就是這個樣子,自己的所作所為,還沒有輪到讓別人去決定的時候!
“你……你這個不孝之子!你這是要氣死我啊!”
阿爹聽完這番話,身體已經因為盛怒而開始出現了輕輕的顫抖,原本因為生氣而發紅的臉色,也因為現在的暴怒,變得逐漸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