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這兒麼?”
“……嗯。”吳夜來並沒有說很多字,但就是這一個字,已經流露出他的所有感受,那就是——滿足。他從來沒有任何時刻,像現在這麼滿足。雖然不能動,但起碼背部還有知覺,能感覺到她的手指在背上飛舞,在背後穿行。
沈君飛站在門口,看到這一幕,突然覺得無比的荒謬可笑。他沉默,並不是他沒有什麼想說的,他隻是尊重他們,並試圖在這種尊重中說服自己,他和隱竺,還有更長的日子。但,顯然事情的發展,跟他的希望,跟他的感受並沒有什麼相關。他的尊重,對他們來說,看來是可有可無,甚至是毫無必要的東西。那麼,他也不用謙謙君子似的作偽了,有些事,還是擺在明麵上比較好。
沈君飛下定決心,但卻不會莽撞行事。他挑了一個上午,隱竺不在的時候,直接找上吳夜來。
“早我就覺得你蔫壞蔫壞的,沒想到,不能動了還跟我來陰的。”他開口就沒有好話,雖然知道不是罵的解氣就能解決問題,但實在是不吐不快,這口氣堵在心裏太久了。
吳夜來沒說什麼,倒是小胡薇不高興了,“您怎麼說話呢!”
沈君飛的聲音並不大,“這裏沒你什麼事,我跟他有話說,說完我就走,能不能先回避一下?”他說話的時候,眼睛是盯著吳夜來的,根本不看胡薇。
隻見吳夜來微點了下頭,“你去吧,我們說幾句話。”
“我就在門口。”胡薇雖然不放心,但還是走了出去。
吳夜來見胡薇出去了,就雙手撐著上身,想讓自己坐起來,他不想躺著和沈君飛對話。他的上肢算是恢複的很好了,但是沒有下肢配合,甚至沒有腰部力量的配合,這個動作顯得無比的艱難。
沈君飛坐在一旁,沒試圖去幫忙。剛剛的話,顯然已經打擊到吳夜來的自尊心,他不想再做什麼,刺激到他。
等了好一會兒,吳夜來終於把他自己擺成了坐姿。“好了,你說吧。”雖然已經開口說話很多天,但他的聲音還是帶著一絲很久沒發聲的那種嘶啞,顯得有些蒼老,有些頹唐。
“對隱竺,你怎麼打算的?別說要看她的想法之類的廢話,我就問你,你怎麼想?”
吳夜來坐在那裏,握拳,伸開,這是醫生叮囑他要多做的運動。可笑麼,這也可以稱之為運動了。但是,這就是他目前的最佳運動項目。又做了幾次,他才開口:“我想把她留在身邊。”
沈君飛聽他這麼說,反而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身體狀況如此的一個人,你能怎麼說他,攻擊他麼,說他不自量力,厚顏無恥麼?承認想把隱竺留在身邊,這需要太大的勇氣。沈君飛不知道,換作他,他敢不敢就這麼承認。
“憑什麼?”他不願問,卻又不得不問。是啊,他憑什麼,他又怎麼好意思,在這種情況下說想要留住她!
“憑我會站起來,憑我會補給她一個圓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