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吳夜來看來,世界不隻是天塌地陷,而是分崩離析,他沒有誇大他的感受。他覺得自己仿佛是被廢棄的沙盤,馮隱竺在這裏推演過後,並沒有真的開始戰役就已經放棄了。她怎麼能在他已經當真,已經做好所有作戰準備的時候,就這樣無聲無息的轉移目標,取消戰鬥了呢?她就不能多等等他,讓他進入狀態,讓他確認,這是一場值得全心投入的戰爭。沒有兒戲,不論輸贏,要的就是這個過程,互有攻防,互有傷亡,共同提升的是默契與戰鬥力。就這樣,扶持較力、惺惺相惜的一直到一方滅亡。
他知道,他有過這樣的機會,隻是他錯過了戰機,他沒有尊重對手。所以,他被推到一邊,成為永遠的過去。而馮隱竺可能的現在和將來,就出現在眼前,出現在他麵前,同另外一個人肢體相連,同另外一個人相依相伴。他站在那兒,在驚覺自己擋住了門口時,向旁邊錯開幾步,轉身離開。
回到基地,正好趕上銷假。陸野在旁邊狠削一個新兵,這個新兵被準的假是上午外出三小時,但他到了下午才回來,超時五個小時之多,這在新兵中很少見,因為他們不敢。新兵的休假時間有限,而且采取輪休製,前一個銷假歸隊,下一個才可以請假離隊,也有相互製約之意。因此,延時在連裏受的處分根本算不了什麼,回到新兵中間,才是真的考驗。明的暗的,陰的損的狠的,什麼解恨來什麼。耽誤別人休假,說是冒天下之大不韙也不為過。
偏偏這個新兵還跟陸野玩倔的,問他為什麼超時,他怎麼也不肯說理由。陸野罰他站了一個小時,又問,還是嘴硬。陸野的大巴掌就招呼上去了,把那個新兵蛋子打的嘴角出血,可愣是躲也不敢躲。
吳夜來在旁邊看著,知道這也是非常規的常規做法。他們小懲大戒,就能讓這個兵回去少吃很多苦頭,上麵的打壓比他們自己私自犯紀律動手要來的舒服和解恨得多。而且,時間觀念在部隊裏麵,是需要強調的重中之重。既然服從是第一要務,那麼不服從時間規定,絕對是不可姑息的。紀律鬆散的部隊,根本就談不上戰鬥力。
“你出去,場地負重三十圈,即刻!”吳夜來給出最後的判決。
那個新兵立正敬禮,想了想又說:“報告連長,今天,是因為我女朋友生病,她昨天就來了,病得一直都沒吃東西。我帶她去打針,實在沒辦法讓她那麼病著上車,所以又帶她去招待所住下,我才歸隊。我錯了,任何處罰心服口服,報告完畢!”
吳夜來揮揮手,“去吧。”
陸野在旁邊又起刺了,“毛還沒長全呢吧,女朋友掛嘴上了。病得要死了?要死了也得按時歸隊。三十圈輕了,五十圈還差不多。最煩的就是這些小孩拿著家裏的錢在一起起膩,風花雪月海誓山盟的,管屁用。”
“嫌少你追過去加上。”吳夜來習慣了陸野的刀子嘴豆腐心,根本就不理他那茬。
是啊,年紀太輕的時候,是不懂什麼是愛情的,盡管愛情其實並不需要真的去弄懂。要做的,不是給愛情定義,而是在享受喜悅衝擊的同時,為今後的困難、磨難積累厚重的基石。能承擔,能抗擊的,才能說愛,才敢說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