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妹名分(2 / 3)

段義雲心中一暖,大步走上去,扶住了丹菲的手,“阿菲,我回來了!”

丹菲深吸了一口氣,嘴唇翕動著,渾身發熱,卻是一時不知道說什麼的好。段義雲握著她手腕的手掌滾燙,武將特有的渾厚氣息撲麵而來。她覺得有些暈眩,像是在做夢一樣。

好半晌,丹菲才道:“我……泰平公主將我們扣下了……”

段義雲眼中,淩厲之色乍現,“我已經聽人說了!你放心,我會找她把你們要回來!”

丹菲搖頭,“她不會的。她疑心重,手裏必須抓著把柄才能放心。”

段義雲不語。道理他也都明白。如今韋氏一族勢力滔天,他有心為段家申冤,也不是找聖上哭訴告狀那般簡單。朝政都掌控在韋皇後手中,若想給段家翻案,唯一的方法,就是先鬥翻韋氏!

所以他也必須和泰平公主聯手才行。

段義雲猛地一拳捶在柱子上,急促喘息,聲音哽咽,“我……真沒用!”

“阿兄切莫這麼說。”丹菲遲疑了一下,伸手按在他肩上,“若可以,就求公主將母親和弟妹先放了,我押在她那裏就行。公主待我也不錯,總比還留在宮中做奴婢的好。再說我在她身邊,她要有什麼不利你的舉動,我也可以給你通風報信。”

段義雲默默不語,把手掌覆蓋在丹菲的手背上。丹菲心髒噗通狂跳,臉上發燙。幸好光線昏暗,段義雲也看不清。

“隻有這樣,一步步來,先取得她的信任。”段義雲低語,“就是要委屈你了,阿菲。我真是……你本不用為我們家如此辛苦的。我和阿江,何德何能,能有你這樣兩肋插刀的朋友。”

丹菲盯著段義雲的臉,沒有說話。

段義雲變化其實很大,兩年征戰生涯將他從一個矜貴的公子打磨成了一員悍將。他五官輪廓削瘦而剛毅,身材更加挺拔精悍,渾身都散發著雄厚濃鬱的男子氣息。

丹菲呼吸著他的氣息,視線裏是段義雲濃濃的,隨著言語輕輕挑動的眉毛;是他筆直的鼻梁;是他一張一合的嘴唇。

“……阿江已經不在了,你就是我的親妹子!”

丹菲一個激靈,倏然回神。

段義雲握著她的雙肩,滿眼深情地凝視著她,鄭重許諾,道:“從今往後,你就是我血脈相連的親生妹子,是我掌中明珠!我定會盡早將你從泰平公主那裏接回來。待到我光複了家門後,還要為你尋一個天下最好的夫婿,將你風光大嫁!”

丹菲如墜冰窖,嘴唇翕動良久,最後隻笑了笑。

烏金西沉,頭頂隻餘黯淡的天光,月亮也被半掩在雲後。歌聲和歡笑從遙遠的麟德殿傳來,像是來自另外一個世界。

“阿菲……”段義雲輕聲呼喚,又換了稱呼,“阿江?”

“還是……叫我阿菲吧。”丹菲疲憊地垂下眼簾,“我都快,忘了自己的名字了呢。”

“不會太久的。”段義雲發誓,“你且先同泰平周旋,切記首先要保護好自己,知道嗎?”

丹菲無力地一笑,自嘲道:“知道了,阿兄……我們可是親兄妹一般呢。”

“阿菲!”劉玉錦在亭子外輕聲喚,“有人過來了!”

丹菲和段義雲對視一眼,點了點頭。段義雲身影一閃,就消失在了竹林之中。丹菲則和劉玉錦手拉著手,從另外一條小路跑走了。

快到麟德殿的時候,丹菲遠遠瞅見泰平的那個婢女正在尋她。她叮囑了劉玉錦幾句,讓她先走了,自己則繞去更衣室,打算裝腹瀉。

丹菲穿過一個小巧的垂花門,剛走了幾步,就聽到前方有人聲。那婢女就快尋來,此時退回去已來不及了。丹菲隻好閃躲在一旁,蹲在一株牡丹樹後躲了起來。

此處是個紫藤花謝,一男一女正執手站在花樹下,兩人皆一身華服。光線昏暗,丹菲看不清他們容貌,隻聽聲音知道兩人都很年輕。一看就知道是兩個情人退散了侍從,趁著天暗出來偷情。

那女子嗓音輕柔婉轉,又飽含著一股難以言說的楚楚之意、哀婉之情,教聽的人心神蕩漾不已。

“三郎,我當年就已同你說過。你,忘了我吧!”

男子低沉暗啞的聲音響起,像是一頭受了傷的獸:“你說得輕鬆。這些年來,我沒有一日不想你。一想到你在北方吃苦,我氣都喘不過來。如今終於好了,你終於回來了。我就連好生看你一眼都不行麼?”

女子帶著哭腔道:“你看吧。看完了,就將我忘了的好。你已經有了妻室,我也……我都是個二嫁的婦人。我已……配不上你了!”

“不準你這麼說!”男子低喝,“你明知你在我心中,永遠如白璧一般無暇聖潔!”

“你已娶妻!”

“你知我是被迫娶的她。我對她根本無情,我心裏從始至終隻有你一人!”

“三郎——”女子嬌吟一聲。

丹菲蹲了半晌沒再聽到後續,大著膽子抬頭望過去,就見兩人抱做一堆,正吻得難分難舍。

九天神雷劈下!丹菲紅著臉把腦袋縮了回去。

隻怕這兩人就在這裏辦起事來,幸好那女子回過了神,推開了男子,哭道:“你還不明白麼?我們已再無可能!”說罷就捂著嘴奔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