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不拿她來聯姻,用她鉗製要挾段義雲,也十分管用。
“阿江是公主義女,將來定會嫁做大婦的。”雪娘羨慕道。
江蓉冷哼一聲,掃了丹菲一眼,道:“你們還看不明白?能為公主辦事之人,才能嫁得好。阿珠那夫君,可是她自己挑來的。”
“她如何挑的?”雪娘問。
江蓉道:“那日我們去樂遊原,見了那麼多郎君。阿珠聰慧,選中了這個即對公主有用,又老實的鰥夫,主動引得那人來求親。若是坐等,就隻有像素兒她們那樣,被公主送去做妾了。”
一時間,女孩子們陷入沉思。
江蓉又滿臉戒備地掃了丹菲一眼,道:“阿江聽聞出身不凡,怕是要被公主留著去釣大魚呢。”
丹菲放下手裏打好的絡子,朝她淡淡一笑,道:“釣魚也要願者上鉤。我祝各位姊妹們早日覓得如意郎君。”
說罷,如行雲流水般欠了欠身,轉身離去。
江蓉冷眼望著她的背影,不屑道:“得意什麼?又比我們高貴多少?”
雪娘卻是撐著下巴,一臉天真地望著池塘裏的錦鯉,道:“再有幾日,北伐的將士們就要回京了。公主若是能在這些人中為我們選夫婿,那該多好。”
“雪娘還想著文默將軍呢?”旁人取笑,“他可是戰神,怎是我們能奢望的?”
“我哪裏配得上文將軍,隻想著給他做妾也好。”雪娘一臉春色。
此時的段義雲,還並不知道長安城裏已有無數少女等著給他做妻為妾。
大軍正在翻越太清山。此山翻過,就是中原的一馬平川,長安在望。段義雲騎著他的照夜馬,身穿銀鎧,正一步步地朝長安前進,朝他被囚禁著的家人前進著。
中午軍隊在山腰稍事歇息。段義雲騎著馬巡軍,就見關押瓦茨大汗的囚車邊,一位身穿素雅青衣的女子正捧著碗,給囚車裏的瓦茨大汗喂水。
那個溫婉秀雅的女子,正是宜國公主李碧苒。
“文將軍。”宜國公主見段義雲來了,朝他優雅地點了點頭,“我已多年沒有回家,都快忘了山這邊的秋老虎有多厲害了。枷勒不大適應,都有些中暑。”
段義雲沉聲道:“大汗若不適,可請軍醫過來看看。”
“老子才不吃你們漢人的藥!”囚車中的男子五官分明削瘦,赤裸著肌肉糾結的肩背,猶如一頭困獸,精悍凶猛,令人生畏。
段義雲不會在乎手下敗將的威脅,卻會給予對手基本的尊重,“軍醫自會開藥,大汗用不用,那是你自己的事了。”
宜國公主柔柔歎息,對被囚禁的丈夫道:“枷勒,你這是何苦。見你如此,我已是心如刀割,恨不能以身替之。都說一日夫妻百日恩。你我等到了長安,怕就會永別。如今時日不多,且讓我們好好相處幾日吧。”
李碧苒一臉淒然,溫柔的眼睛裏醞滿了晶瑩的淚花,似乎一碰就要掉落。
瓦茨可汗頓時心碎欲死,低聲道:“你別哭,我聽你的,吃藥就是。你……都是我害苦了你……”
李碧苒搖頭,淚水如珍珠一般滑落,“我能與你為夫妻,是我三生修來的福分。你雖拜猶榮,是我心目中永遠的瓦茨大汗,是我的天!”
枷勒握著李碧苒柔弱的雙手,淚水流下。
軍醫送來湯藥,李碧苒服侍著枷勒服用下。那藥有安神的成份,枷勒很快睡去。
李碧苒抹了抹淚,扶著婢女的手,走到段義雲麵前,盈盈一拜,道:“多謝文將軍。”
“是末將該做的。”段義雲側身不受禮。
李碧苒抬起頭,水潤過的眸子脈脈地望著段義雲,秀雅清麗的麵孔上帶著女子特有的柔和溫婉。
“耽擱了行軍,都是妾的不是,還請文將軍見諒。”李碧苒說著,淒楚道,“何止行軍……北地浩劫,我也有過錯。身為和親公主,卻無力阻止兩國戰亂。我真是大周的罪人,愧對聖上,愧對先祖,愧對大周百姓……”
段義雲不得不道:“天下紛爭,並不是公主您一個女子的過錯,還請公主不要過分自責。”
李碧苒勉強一笑,“多謝……文將軍,果真和其他男子不同。”
說罷,不再多言,轉身回了馬車上。她舉止輕盈,步步生蓮,背影優雅動人,別有一番高潔矜貴之態,引得將士們紛紛側目。
“真不愧是天家公主。”副將低聲道,“這般風姿氣韻,就像個下凡的仙女兒似的,又高貴又和氣。紅顏總是薄命,想她命運也多坎坷,實在值得憐惜。”
段義雲的眉頭卻是不易察覺地皺了皺,道:“休得議論公主。繼續行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