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舊決裂(改)(3 / 3)

劉玉錦紅了臉,小聲道:“我再怎麼也曉得點輕重緩急的……”

丹菲麵色凝重,狠下心,不再去看雪地裏拚命掙紮的衛佳音,拉著劉玉錦匆匆離去。

兩人匆匆返回了旅舍,又多付了一貫錢,囑咐老板娘帶上夥計去林中尋人。丹菲帶著劉玉錦匆匆匆匆離開了小鎮。趁著天色還亮,兩人又鑽進了山裏。

她們沉默地一口氣翻過了一個大山頭,入夜周,終於到達了土丘村。

土丘村雖然也遭了劫,卻並不太嚴重,隻有兩三戶人家被燒了屋子。曹家的老屋本就修建在山坡上,又已經燒倒了兩間屋子,瓦茨人和流寇都當它無人居住,竟然連院門都未進。

丹菲則進了屋後的林子,吹了幾聲口哨。過了一刻中,一匹栗紅色的母馬便緩緩從林中走了出來,親昵地用鼻子蹭著她的臉。

“是紅菱!”劉玉錦驚喜道,“它這些日子是怎麼過來的?”

丹菲亦開心地摸著紅菱的脖子,笑道:“我進城前就打發它自己先回來。馬廄後麵藏了很多草料,足夠它吃這些天了。”

的確,往返奔波數日,人都麵黃肌瘦,紅菱卻依舊驃壯精神。

“它的日子過得倒比我們好。”劉玉錦摟著馬脖子,“可惜我的玉獅子被瓦茨人牽走了……”

紅菱聽到熟悉的同伴的名字,似有感應一般,輕輕晃動了一下腦袋。

丹菲從地窖裏翻出儲存著的芋頭和臘肉,做了一大鍋香噴噴的肉湯,兩人都飽餐一頓,緊繃著的神經也鬆弛下來。

劉玉錦終於小心翼翼地問:“阿菲,衛佳音找你要的東西,真的在你身上?”

丹菲掃她一眼。劉玉錦急忙道:“之前你去找旅舍,我就撞見過她在搜段寧江。她說是在給段寧江擦身子,我就信了。先前見你們一吵,我才……想起來……”

丹菲哭笑不得,“你這腦子裏,裝的都是豆渣不成?她說什麼你就信什麼。”

劉玉錦慚愧地低下了頭。

丹菲倒是很爽快道:“段寧江臨死前,是給了我一點東西。”

劉玉錦更加好奇。丹菲想著與其由她自己胡猜亂想,不如全說清楚,也好讓她知道事情的輕重,更能讓她學著動腦筋,思考些除了吃喝玩樂外別的事。

“坐過來些。我從頭說與你聽吧……”

爐火裏的柴火靜靜地燃燒,過了良久,才啪地爆出一簇火花。放在爐邊烤的芋頭熟了,丹菲掰成兩半,屋裏霎時彌漫著一股誘人的甜香。

丹菲遞了一半芋頭給劉玉錦。“別發呆了,吃吧。”

劉玉錦接過芋頭就咬了一口,被燙得直抽氣。

“當心點。”丹菲遞了一碗涼水過去,“嚇著了?”

劉玉錦搖頭,紅著眼睛道:“是生氣。氣那個狗屎高安郡王韋鍾,竟然為了一己私利,害得一整個城池生靈塗炭!他……他也是我們大周的郡王呀。聽說瓦茨軍不是已經衝著高安攻打過去了嗎?”

“我想他就是太蠢了。”丹菲哼道,“蘄州是高安的屏障,他定也不希望看到蘄州淪陷。我估計是,他一時慌了,隻想阻止段刺史把這事捅出來。如果瓦茨此刻過來騷擾邊關,或者鬧出點什麼事,韋鍾就有機會補救。哪裏想到瓦茨居然就兵臨城下,局勢一發不可收拾。”

劉玉錦把那芋頭當韋鍾的人肉似的,狠狠地咬,道:“衛佳音竟然還要拿這份用滿城百姓的姓名換來的證據去換她那兩個估計早就死了的弟妹!她一貫自私,沒想到在這緊要關頭,段寧江都可舍生忘死,她卻依舊隻顧著自己那蠅頭小利。”

“話也不能這麼說。”丹菲哀婉一歎,“在許多人心中,國家興亡太遙遠,哪裏比得過自己親人的安危?即便換作我,若阿娘被挾持,我怕也比她好不到哪裏去。隻是,幸好我不是她……她有她的選擇,我也有我的。我和她的孽緣,這算是結下了。”

“不怕,她若將來找你尋仇,我就把這事捅出去,讓大家都來評評理!” 劉玉錦嗤道,“不過,這麼一來,我們是要去京城咯?”

丹菲點了點頭。

劉玉錦以前聽戲,聽了不少花木蘭從軍、紅拂女夜奔的故事。本朝女子也多幹練有才者,常有女子建功立業的消息傳出來。她想到此次去長安,千裏送密信,揭發驚天冤案,她和丹菲必然能震驚朝野,揚名立萬。沒準她們也能被寫進戲文裏,被人萬世傳唱。

想到此,劉玉錦愈發興奮,巴不得現在就啟程。

丹菲啼笑皆非地看著她,不忍心去打擊。這一路南下,進京送信,其實充滿了艱難險阻。一個弄不好,甚至要送命。

留著以後說吧。今日,她們先安穩地睡個好覺,做一個美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