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玉錦看著這隻雞,就露出一副作嘔的表情,“阿菲,你要吃它?”
“現在不吃。”丹菲把雞丟在雪地裏埋起來,“等出了城,萬一找不到吃的再吃。”
劉玉錦更加反胃。
丹菲也沒燒炕,隻升起了一個小爐子,然後燒了一鍋熱水,把豆子和幹菜丟進去煮了。
劉玉錦餓了一整天了,如今聞著菜香,肚子開始打鼓。丹菲看煮得差不多了,往湯裏加了鹽和豬油,然後舀了一碗起來。
劉玉錦自然而然地伸手去接,可丹菲看都不看她,自己吹著湯,慢慢吃起來。劉玉錦訕訕地縮回手,自己拿了碗去盛湯,不禁又紅了眼。
劉玉錦從小到大哪裏吃過這種粗糧,她連吃魚都隻吃魚鰓肉,連魚肚皮肉都瞧不起。如今雖然獨自餓得很,可是捧著這清湯寡水的飯食,想到自己幾天前還過著錦衣玉食的生活,想到自己慘死的父親,劉玉錦就忍不住掉金豆。
丹菲吃完了自己那份,放下碗,伸手就把劉玉錦手中的碗奪走,又大口吃起來。
劉玉錦驚呆了,半晌才回過神。她素來嬌蠻,因為突遭大變,受了丹菲半日的氣,也沒有發作,如今饑餓難耐卻被人奪食,教她再也忍不住了。
“曹丹菲!”劉玉錦跳起來,指著丹菲叫道,“把我的飯還給我!”
丹菲吹了吹湯,慢條斯理地嚼著豆子,抬頭掃她一眼,道:“什麼你的我的?劉玉錦,你還當自己是被人捧在掌心的劉家大女郎嗎?我告訴你,這世道上的規矩,素來就是,誰搶到,就是誰的!”
劉玉錦難以置信地瞪著眼睛,嘴巴哆嗦了半天,才道:“你這分明就是強搶!”
“我就搶你,怎麼著了?”丹菲又往嘴裏送了一勺豆糜,“食材是我找的,柴火是我搬的,湯食也是我煮的。分你吃,你不吃,那我自然要搶過來吃。”
“這……這……這東西都是劉家的!”劉玉錦腦子終於漸漸轉過來。
可丹菲嗤笑一聲,道:“劉家沒了。劉玉錦,你醒醒吧!你爹已經死了,劉家沒了!”
劉玉錦怔了怔,淚水又嘩嘩地湧了出來,道:“阿爹才走,你就欺負我。阿菲,你欺負我!”
丹菲冷笑,“有得吃時你不吃。你這眼淚留著等餓肚子的時候再掉吧。”
說罷,三下五除二地把碗裏的東西吃完了。
劉玉錦再遲鈍,這時也知道撲過去把鍋端了過去。鍋裏還剩半碗豆渣,她也顧不得燙,急忙大口吃了,一邊吃,一邊掉眼淚。
丹菲冷眼看著她。劉玉錦抬頭瞪她,道:“阿娘也死了,你怎麼就不傷心?”
丹菲麵色冷峻地看著她,老成得不像個十四歲的孩子,尖酸道:“阿娘死了,你倒活下來了,你運氣素來好。”
劉玉錦委屈道:“阿娘的死又不是我的錯。她雖不是我生母,可這幾年待我如親兒一般,她死了我也傷心難過。”
丹菲哼了一聲,別過臉去。
劉玉錦抹了把淚,道:“我知道,你現在嫌棄我是累贅。你放心,等你送我去了姑母家,你若願意留下,我會繼續待你如姊妹。你若要走,我讓姑母給你一筆錢。總之,我不會虧待你的……”
“夠了!”丹菲喝道,“好生吃你的飯,廢話怎麼那麼多?”
劉玉錦癟著嘴,一臉委屈。丹菲看得一肚子氣,站起來朝外走,一把拉開了門,隨即愣住。
原本空無一人的院子裏赫然站著一個衣衫襤褸的男人,蓬頭垢麵,雙目赤紅,和丹菲一照麵,隨即露出令人作惡淫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