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首曲子輕鴻之前和驚雲合奏過,驚雲當日所用的便是那支已經送了她的玉簫,而輕鴻則是用那把古木古琴。今日再次合奏此曲,雖然不是同一個人,輕鴻仍清楚記得當日的情形,甚至連驚雲的一顰一笑都不忘記。若是能在與他合奏一次,她此生無憾。
一曲過後,輕鴻呆呆地坐著,雙手放在琴弦上。慕絹察覺到不對,走近一看,竟發現輕鴻滿臉淚水,眼神渙散無光,驚道:“小姐,你怎麼了?”她這一聲驚叫,程遠以為輕鴻有什麼事,快快地搶到身前,看輕鴻仍是呆呆地坐著,對慕絹的叫聲毫不動容。寬大的手掌扶上輕鴻的肩頭,柔聲道:“你怎麼了?”
輕鴻這才如夢初醒,但覺臉上冰涼一片,忙用手抹去了淚水,不好意思地別過頭去。慕絹也知程遠靠得太近了,忙上前把絹子給輕鴻,以自己身體隔開了程遠。程遠也趁此放開手,退開遠遠的。
“輕鴻失禮了,又讓你看見了這般模樣。”輕鴻用絹子擦幹了淚水,歉然說。
“無妨,我與你有緣罷了。”
“你怎不問我為什麼會這樣?”
“你若肯告訴我自然會說,我何必問。不過,我還真的想知道,不知你可否告訴,免得你的丫頭道是我欺負你,逼迫你彈琴,委屈了你。”
輕鴻被他逗笑了,說:“你真會說笑,我隻是想起從前也是和別人這樣合奏這一支曲子,隻是今時今日,也不知道他是不是還在這個世上。想到這裏不禁傷心罷了。”
“你今晚已是第二次提起這故人了,如我沒猜錯,那****在百幽穀中也是為了那位故人而哭的吧。既然此人也不知是否在世,你又良久麼他消息了,何不忘了他,何故牢牢記住平添這許多煩惱?”
輕鴻搖搖頭,說:“若是能忘得了,我又何苦牢牢記住。”
“小姐,該回去了。夜也深了。”這次竟是淌玉提醒著輕鴻。輕鴻聽了,便起身向程遠告辭,程遠向她微微欠身,怔怔地看著她走遠,眼中竟有淚溢出。
輕鴻回家時,在百會樓遇見前遇見了玄琛,玄琛當即留住了他,把她帶進了裏麵。原來相府小姐言思洛在此設宴,慶賀乞巧節。
言思洛見了輕鴻進來,皺了皺眉,隨即笑道:“顧小姐怎麼來了?前些日子聽說你病得厲害,現在可好些了?”
“蒙言小姐關心,輕鴻的身子已好全了。”輕鴻不急不躁回答。
“這剛好的身子還是要注意點的,這麼晚了還出來被夜風吹著了可不好。”言思洛不動聲色地說。
不等輕鴻開口,玄琛就說了:“顧小姐能出來自然是好全了的,言小姐今日設宴雅興好得很,本王在路上遇見了顧小姐,就叫了她來。”
此番話說完,言思洛怨恨地瞪了輕鴻一樣,自顧地和玄琛說話,玄琛卻也不怎麼理她了。原來這宴席設在了百會樓最好的位置,又麵臨河景,河麵上漂著大片的河燈,照亮了半邊天,煞是好看。再看這宴席中的人,大多是和相府交好的名門中的公子小姐,幾位年輕的王爺倒是好事的吳王和閑散的六王來了,倒也給言思洛幾分薄麵。輕鴻自知不應該來這裏,隻是她還是無法拒絕六王,何況,當時若是她說一個不字,恐怕都會被他銳利的眼神射殺。輕鴻隻好來了,還好眾人都不怎麼關注她,倒也自在。
“聽聞姐姐古琴彈得好極了,不妨在此讓我們一飽耳福?”洪尚書家的千金說。
言思洛裝作謙虛地笑了笑,推辭道:“哪裏哪裏,隻不過是平常練著玩罷了,哪能算好。”
“姐姐也太謙虛了,僅僅說平常練著玩就厲害到人人皆知了,要是認真起來就不得了了。說什麼我們今天也是要見識見識的了。”有人又極力地捧著,原本言思洛也是半推半就,欲拒還迎的,如今也就順水推舟,應了下來,命人拿了琴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