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你我都不是太能喝的那類人,來酒吧,隻是讓你感受一下當初在英國老家時的氛圍,免得你離家太久,有所忘卻。”黎明辰如是說,“放心,今天隻當作你我的久別重逢,除了敘舊,其餘的什麼話我都不會說。”

黎優白眨了眨眼睛,意味不明地笑了起來。

“看來,天使的情報沒有錯,你確實已經很了解我。”

“不不不,我不是很了解你,準確地說,我就是你,你就是我,你的所有心思我都會有所感應,這就是所謂的斬不斷的血緣,哪怕你我離開有千萬公裏,這種血緣的聯係也不會受到任何的阻礙。”

三個人坐到了吧台的正中央,叫來了三杯烈酒,聚光燈打在酒杯上,折射出了鬼魅一般的血紅。

有三五個跳豔舞的女人,就在他們不遠處搔首弄姿。

“黎明辰,說吧,你來找我的目的。”

兩個人的閑扯已經夠多了——至少在黎優白看來,已經夠多了。他不是太喜歡和不熟的人多說廢話,就算這個人與他的血緣關係十分親密,那也不行。

不是他不善言辭,更不可能是他社交臨時障礙,是真的無話可說。

雙方之間的互相調查已經持續了整整三年,就算對方再怎麼神秘,也應該被扒得明明白白了,更何況這兩位都是調查私密的高手。

礙於雙方身份的格外程度,三年來,仍有很多的秘密還未昭揭,若這兩位是普通人的話,恐怕就連對方床上愛用什麼牌的套子也藏不住了。

“別這麼心急,小優白。”黎明辰仍是笑意盈盈的模樣,把玩著酒杯,顯得遊刃有餘,“我們還是從敘舊開始吧。”

兩個人其實沒有什麼共同的記憶,黎明辰也不是真的要和黎優白討論小時候。關於小時候的事情,認真說來,並沒有什麼開心的,黎優白的童年有相當一段時間的兵荒馬亂,而黎明辰呢,他就幾乎沒有童年。

他對家這個概念,很模糊。

作為他名義上的父親,黎君映對小時候的他要求得近乎苛刻,每當他喊出“父親”二字,都換不來太多真誠的笑容,這就讓黎明辰很早就明白了一件事情:他不是受歡迎的人。

當然了,小時候的他,還沒有想到自己是不受歡迎的人,隻是很簡單地用小孩子的思維去理解這件事情,他隻認為自己還不夠優秀,如果他能足夠優秀,父親就會看他,就會對他笑了。

事實呢?

事實就是,他在對自己的壓迫中,越發地確認了自己在那個家中的地位,不過是一個過客,一個不受歡迎的旅人。

於是,他學會了圓滑,這就是江小小看到他時候的樣子,天真無邪,還帶著傻氣。

一旦裝傻裝久了,就連那些原本對他的存在厭棄不已的人,都不再舍得對他冷嘲熱諷,實在是因為他太討人喜歡了,就連黎君映也開始對他的撒嬌有所回應,對他噓寒問暖。

但,黎明辰知道,這一切都是基於欺騙。

一場盛大如狂歡的欺騙之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