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之後白瀧才明白,他並不是旁觀者清,而是當局者迷。
天界,兜率宮。
當白瀧再度奮力睜開疲憊的眼時,司命早不見身影。不過這樣也好,至少如今重傷的自己根本幫不上蒼紋,還不如……前去阻止兄長白泯來得實際。
白瀧從地上緩緩起身,雙手強撐著桌案,咬牙切齒,眉心疼痛,心裏卻想的是在這之前兄長白泯所言所行。
直到數年之後,我才反應過來原來自己不僅僅是花心這麼簡單。以我現目前以及之前的種種腦抽行為看來,我簡直就是一濫情的女流氓。
損友問我「數年」是多少年,傳說中的七年之癢麼?
我白了她一眼說:“七年。”
損友一副「果真如我所料」的模樣令我很是苦惱。因而損友再一次趁機發問我過去究竟如何腦抽如何耍流氓,還必須描述準確到對方的一顰一笑,一字一句,乃至當時的天氣狀況的細節性問題。
我繼續白了她一眼,說:“那種事情過去這麼多年老娘怎麼可能記得清楚,再者,我幹嘛一定要聽你丫的話逐字逐句的說出黑曆史啊混蛋!”
損友對此抱以意味深長的抿唇笑。
好吧事實上最後還是我自己嘴賤打算一股腦的說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損友在一旁「煽風點火」的吆喝著說“賭上丫勢必爭奪諾貝爾文學獎的信念來,不許胡謅和遺漏”之類的話,我再一次頭疼的猶豫了。
早在小學二三年級(抱歉具體我委實記不清),老娘我就情竇初開了。也記不清究竟是草長鶯飛的陽春三月,還是習以為常的一個課間,尚處於井底之蛙的我對某人「暗生情愫」。且這人的身份於我還真是有些許尷尬——他是我三輩以內、小我約莫一個月的弟弟,蘇源。
故事才剛開始,損友便忍不住吐槽我說:“蘇洛夜你丫可真是大智若愚,肥水不流外人田啊,有意思啊你。”
接著對著我陰沉的臉迫切問:“那後來怎麼著了?”
我摁了摁眉心,顯得相當感慨,同時腦海裏不但浮現蘇源小弟的各種靦腆和悶騷,回答:“沒怎麼,後來發現亂倫會阻礙下一代的發育,趁早死了心。”
大許是我顯得過於心不在焉和麵無表情,連一向粗線條的損友都發現了我在說謊,氣急敗壞的猛拍我的後腦勺道:“我說蘇洛夜啊蘇洛夜,平時你丫一副置身事外生無可戀又不關心國家大事的欠揍樣也就算了,怎麼一說謊話就愛摁眉心呢?”
我怒極,下意識負手而立:“誰、誰摁眉心了啊混蛋!”
損友嗤之以鼻,嫌棄又藐視,雙手抱胸,就著我家的沙發靠著,儼然一副長輩教訓晚輩的姿態,說:“傲嬌個溜溜球啊你!少轉移話題,都說了不許胡謅和遺漏,趕快跟老娘說說你丫尚在幼稚兒童時期便開啟亂倫的整個重大事件!”
我扶額又感頭疼難忍,不知為何忽然有一種早戀被發現家長發現審視中的即視感,盡管快高中畢業我都還是個CJ的妹紙。
我正打算再次強調「我對我那親愛的蘇源弟弟隻是普通的好感,況且尚在井底之蛙的我怎麼可能喜歡上異性呢?還是在被爸媽無情丟棄在鄉下的村小中,嘛,雖然隻有三年而已。」時,門鈴聲以異常悅耳的聲音響起,我在損友鄙棄的眼神下屁顛屁顛的前去開門。
當我的手還沒靠近門把手時,大門便應聲而開,緊接著是手拿鑰匙一臉淡然的蘇源,道:“姐……”
我側首,回望靠在沙發上衝我意味深長笑著的損友,緊接著蘇源以毫不客氣的動作直接撞開我的臂膀,聲色冷淡,麵容略微憔悴道:“好狗不擋道。”
“……”我略一語塞,待蘇源自顧自的走進臥室關上門之後,損友終於在一手捂著肚子一手用拳頭捶擊沙發的姿勢笑抽了。
三日前,妖界,白府。
白泯瘋魔般扣著白瀧的雙肩,妖瞳中充滿血絲,沙啞著聲音道:“小白,你說兄長我是不是應該替爹娘報仇雪恨!”
一時間,白瀧忽然完全忽略來自雙肩的痛感,腦子發出嗡的一聲長鳴,卻陡然發現昔日白衣勝雪溫潤公子世無雙的兄長,竟發瘋般欲置自己心上人於死地。
白瀧就是在那時候覺得自己不是身在局外事事清,而是身在局中渾然不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