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號機向右,二號機向左,兩者分開後,距離逐漸加大。完成第二次回避之後,日軍想看一下一號機情況怎樣。不知為什麼,隻見一號機在大約4000米的距離上,貼著密林的頂端,冒著煙火,減速向南滑去。
‘糟了!!’日軍心中暗想,一把拉過站在斜後方通路上的室井航空參謀的肩膀,用手指著說:
‘看,長官機。’長官就這樣和日軍們永別了。
這是僅僅20幾秒鍾的事情。因為美機又來襲擊,日軍們的座機又急速轉彎,於是看不到長官的飛機了。還沒來得及飛成水平位置,日軍就憂心忡忡地想弄清情況如何。當然,結果不出所料。
再看時,飛機連個影子也沒有了。隻見密林中一股黑煙衝天而起。
噫,萬事休矣!!
此刻,日軍機來不及飛向莫伊拉岬,全速向海上飛去。向右後方望去,隻見一號機最先到達的地方,雙方在進行空戰。機體呈H型的P—38戰鬥機上升半圈以後,來個急回旋向日軍機逼近。來得好哇!日軍把機槍對準緊跟在後麵的美機,這是一場你死日軍活的戰鬥。
開炮的聲音清晰可聞,美機更加接近日軍射擊線(指未擊中———原作者注)。此刻,美機利用其速度優勢,迅速向日軍接近,其射擊線按水平方向忽左忽右地向日軍集中過來。不時可以聽到機體中彈的聲音。一時束手無策,感到‘末日’來臨。
此時,日軍機槍射擊聲減少,再也聽不到指揮官的聲音。據判斷機上有人犧牲。室井參謀攤開雙手伏在桌麵上。看來,美機早已擊中日軍機,日軍機上已有人被打死(事後根據會計主任目擊情況得出的結論)。
坐在日軍前麵的主駕駛員感到右機翼中彈,為做好迫降準備,他拉動了舵杆,降低了飛行高度,本想最後恢複水平位置,但此時已操縱失靈,於是不顧一切,當即以全速按俯角向水中衝去,緊接著又以九十度以上的角度向左翻轉。
岡村已做好了思想準備,不是墜落,就是迫降。岡村感到有一種刺痛的感覺。俯衝時,忽感到某種異常的感覺,在飛機突然翻轉的瞬間,岡村翻了個筋頭,從指揮官座席跌到機內通道裏去,岡村想大概就是在那一瞬間負傷的。
飛機墜落的同時,周圍一片黑暗。岡村感到海水以排山倒海之勢撲來,而岡村卻一籌莫展。“一切都完了。頭腦裏除了這種念頭以外,再沒有其他想法。似乎既沒有焦慮,也不想垂死掙紮,因為已失去信心(也不認為自己失去了意識,因為並沒嗆水。日軍判斷轉瞬之間就要喪命了)。”
(中間從略)
出事當天通過—電機搜索確定了一號機墜落位置(據報告機體業已燒毀,人體無法辨認)。布幹維爾島的土著居民最先向在該島西岸修築道路的陸軍部隊報告了一號機墜落位置。陸軍當即派出救援部隊,翌日,先於海軍救援隊到達出事地點,收容了遺體之後,在歸途同海軍部隊會合。
長官遺體躺在機外的凳子上,手中依然握著軍刀,身體,尚未腐化。用獵潛艇護送途中進行檢視時,發現頭下部及肩部被機槍子彈打穿。可以設想,長官在機上並沒有當即死去。據主任醫師講,半燒傷部分尚可辨認,而燒得糜爛的部分則模糊不清。
至於二號機,曾在水深二十米的水域附近派潛水員努力搜索,但隻發現飛散四處的機輪、發動機、螺旋槳、機槍秘一把軍刀,機體本身未能發現。第2天和第3天有兩具飛行員的屍體漂至海岸。
兩機人員中隻有日軍和會計主任幸存,長官以下幕僚及飛行員全部犧牲。雖說戰爭中死人乃是司空見慣之常事,但是日軍終究有不周之處。
據事後聽到的消息,一兩天以前進行的早晨偵察中曾發現美軍按戰鬥編隊飛行。對比以前的單機行動,這應該認為是十分異常的情況。這一報告於出事後第2天以綜合報告形式交給東南方麵艦隊,但為時已晚,無濟於事了。
山本長官的許多部下把鮮血流在了所羅門群島的土地上。爾今,在海軍和全體國民中深孚眾望的山本長官也跟昕羅門的朝露一起消失了。海軍航空界的俊秀鷇端和室井兩位:參謀也有著跟長官相同的命運。宇垣參謀長雖負重傷,但終於幸免遇難。
山本長官一行的行動本來是嚴格保密的,然而位於布因島南麵的肖德蘭水上飛機基地指揮官為了表示禮儀,在給其所屬部隊拍電報時,曾用過“長官將到此地”的電文,這一電文被設於珍珠港的尼米茲情報機構截獲並破譯了電碼。這一情報當即送到瓜島的亨德森基地。由米契爾少校指揮的16架P—38型雙機身雙發動機的戰鬥機在布幹維爾島西南端附近待機行動。
長官一行對此一無所知,在臨近目的地巴拉列時遭到敵帆奇襲。在蘭法亞大尉編隊的火炮射擊下,長官機在莫伊拉岬的303.9度,距海岸8海裏的陸地上被擊墜。
後來,日軍曾因為處理作戰事宜去布因基地,順便參拜了長官墓。布因根據地司令部附近豎了一座樸素的紀念碑。
無論上次的中途島海戰,還是此次的遇難,美國的情報人員都極為活躍。結果,不僅挫敗了日本海軍中一位最卓越的指揮官山本大將的作戰計劃,而且還剝奪了大將本人的生命,加速了日本失敗的進程。
中途島海戰後,山本長官曾給自己的命運做過預言,不幸的是預言果然應驗了。而戰爭推移的進程也正好和人將在開戰前所預計的一樣。
強烈主張開戰的人也許直到現在依然做他們的勝利的美夢吧?日軍們這些隻是奉命在前線打仗的人也許還能得救吧?他遠見卓識,堅決反對跟美英打仗。在他的意見未被采納以後,他雖然知道國家的未來,但還是不得不用自己的雙肩擔負起國家的命運。
大將的這種矛盾的心情岡村是無法用筆墨所能描述的。
大將於大正十三年在霞浦航空隊任副長,同海軍航空兵發生關係以來到現在正好是20年。“哪個駕駛員蹩腳,就乘坐哪架飛機。”大將常用這句話給航空隊的幹部出難題。如今,大將能夠跟由他培育起來的飛行隊共命運,這也許可以說是聊以自慰吧。
岡村在特魯克悲傷地看著降下大將旗的“武藏”號旗艦的桅杆時不由產生了上麵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