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找到那人的寢宮,門口卻沒有丫鬟守候,我隔著門叫了幾聲皓月殿下,許久許久,不曾聽見有人回應。
我推開門進去,裏麵寬敞明亮,布置不算奢華卻很講究,我無暇欣賞,信步進入內殿。
拐個彎,有一層紗簾擋住了視線,朦朦朧朧,看見有人狼狽地跪在床榻前,當時的我為何沒有停住腳步呢?我想喊住自己,然而回憶裏的我還是掀開了紗簾。
跪在地上是丫鬟模樣的少女,她一頭淩亂的長發隨意披散著,裸露的削肩有深深淺淺的吻痕,衣服隻簡單披在身上,根本遮不住乍泄的春光。
她不停叩頭,嘴裏念念有詞:“不要殺我,不要殺我...”她貌似有些神智不清,根本沒發現我的存在。
我機械地轉了目光,坐在床上的男子也同樣衣衫不整,他一臉懊悔,沙啞地喊我的名字:“以薰,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空氣中有酒精味,除此以外還夾雜著另一種說不出的奇怪味道。我強忍住作嘔的衝動,坐在床沿邊,對他笑笑,說:“無所謂,我能理解男人難免有控製不住自己的時候。”
他眸中一痛,臉上的表情迅速退去,略偏過頭,淺聲說:“還不滾出去?”語氣雖輕,可隱藏在平靜下麵的暗湧誰都聽得出來。
丫鬟不敢有所怠慢,一邊卻步出去,一邊喃喃自語:“多謝殿下不殺之恩,多謝,多謝...”
我在生氣嗎?好像有,又好像沒有。我盡量表現得從容一些,臉上保持著微笑:“大叔,我是來向你告別的,我要回去上學了。”
許若桓沒有回頭看我,纏著繃帶的手臂擱在膝蓋上,手掌無力地垂著。
沉默讓氣氛變得尷尬起來,我試探著喚他:“大叔?”他大手一揮,拍掉我準備伸過去的手:“不要碰我!”
我被他突如其來的暴怒給驚到,又聽他大聲質問:“你為什麼不生氣?!你為什麼還能笑得出來?”
訥訥的張了口,又閉上。是啊,我也在問自己為何還忍得住,不發作。他將臉埋在掌心裏:“因為你已經是影月的妃子麼,還是因為你根本就不夠愛我?”
“我被自己的父親出賣,又被自己的兄弟出賣,我不生氣,真的,一點都不生氣啊。可是你...”他頓了頓,頹然地低聲說:“以薰,你走吧,我不想讓你看見我現在這個樣子。”
“大叔...”我想過去抱住他,不,我必須抱他。
我才張開雙臂,他卻猛地抬頭盯著我,那雙淺色的眼睛全是悲痛,左邊臉頰有一道淡淡的淚痕。
他泛白的嘴唇輕輕抿起來:“別過來,否則我無法保證還能放開你。”明明是警告,卻又仿佛帶了一絲期盼。
他其實希望我不顧一切地上前抱住他吧,然而我該死的遲疑了,因為這千分之一秒的猶豫,讓我最終失去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