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月摸摸魘兒的頭,那妖物凶殘的麵孔奇跡般地萌起來,耷拉著腦袋一副享受的樣子,還用鼻子哼哼了兩聲。
男子倚在妖物身旁靜靜地瞧著我,夜風拂過,他一頭青絲隨風飛揚,那畫麵很有質感。他說:“尹以薰,本殿下要走了。”
差點脫口而出‘快滾’,然而我隻是麵無表情地跟他揮手:“拜,殿下一路走好。”我在心裏默默補充:回去就好好呆著,不要隨便出來嚇人了知道嗎。
影月對我做了個過來的手勢,我戒備地盯著他:“幹嘛?”我就是不過去,免得著了他的道。
他卻隻是笑笑,輕聲罵我一句膽小鬼,我聳聳肩,這種程度的語言對我來說根本不痛不癢。
影月動作瀟灑地飛身騎在魘兒的背上,很鄭重其事地重申:“尹以薰,記住本殿下喜歡你。請你記住。”
不知為何,我突然很想笑,歪著腦袋看他:“殿下真是天生多情,黛兮還沒放下呢,就要找我來填補心裏麵的空缺?”
影月那雙漂亮的丹鳳眼半落下來,似笑非笑地凝視我:“是,你的大叔此刻也是如此,心裏想著一個,身邊擁著一個。男人天生就喜歡左右逢源,左擁右抱。”
他無端端的誹謗大叔幹嘛呢?我怒瞪著他:“大叔的情況和你不一樣。”
影月撫摸魘兒的腦袋,輕蔑地說:“你年紀輕輕,有些事情還不懂。別把你大叔想得太美好,他手裏一樣沾滿了鮮血,一樣利用心愛的女人為他犧牲而達到想要的目的。他隻是會裝,總把自己裝成老好人的模樣。”
我生氣地別開臉,不想看他自以為是的嘴臉。他說什麼都好,隻要我不相信,他的話就是廢話。
魘兒不耐煩地嘶叫著,好似在催促它主人快點走,影月俯身在它耳邊輕言幾句,那家夥便收起了浮躁變得安安分分,小狗一般的乖巧。
我瞥了他一眼,心裏還挺佩服的。隻當他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狐妖殿下,誰知道他還是個馴獸員,這麼一隻龐然怪物也被他治得貼貼服服。
影月亦無意久留,再次跟我道別,騎著魘兒很快就消失在夜幕下,而無心則變成黑色的烏鴉,追隨著他們一同遠去。
空中飄下來一根黑色的羽毛,我伸手接住,驀地想起那天摔在大叔車子上的黑色物體。
百感交集地凝視頭上那片陰霾的夜空,這時候風竟然停了,空氣裏卻嗅到一種風雨欲來的味道。
我搖搖頭,回身的時候看見滿桌的食物,喃喃自語:“無心真有錢啊。”這頓飯都夠好幾個人來吃了。
想到農民伯伯的含辛茹苦,我有些不忍,走過去坐好,拿起筷子隨便夾了點吃的,才幾口肉下肚,我的胃卻有了飽腹的錯覺,嗬,大約是餓過了頭。
而且冷掉的菜味道實在不怎麼樣,不想虐待自己的胃,遂又把筷子放下,起身,以最快的速度把食物重新打包好。
伸了個懶腰,今晚可謂多事之秋,那麼多的人和事全都湊在一塊,現在終於都過去了,整個人好像幹了一天的苦力,疲倦得很。